第18節
江楓華滿臉邀功,又拿筆唰唰唰寫了起來。 晏行昱懂了,原來荊寒章還在背地里查他。 很快,江楓華寫好了字,將紙遞過來。 晏行昱垂眼一看。 「他的確是您所說,性子柔弱怯懦,成天就在府中抄經誦佛」 晏行昱:“???” 他還以為荊寒章會查一些他幼時的事,或者寒若寺的事,怎么突然扯起抄佛經來了? 他正疑惑著,就見江楓華又歡天喜地寫了一行。 「最適合騙過來替您抄書了」 晏行昱:“……” 晏行昱捏著筆的手微微一用力,狼毫筆直接斷在他掌心。 他面無表情地心想:“我要生氣了?!?/br> 微弱的聲響驚動了林太傅,他懨懨一掀眼皮,道:“七殿下,你對這段策論有何異議嗎?” 晏行昱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一笑,道:“有的?!?/br> 相府中的荊寒章突然感覺到后背一涼,他還以為有人要暗殺他,皺著眉偏頭看去,這才掃見是窗戶沒有關死,寒風都卷著吹進來了。 他正要喊阿滿,就聽到門口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 荊寒章皺眉偏頭看去。 晏為明不知什么時候來的,正扶著門框瞪著他。 荊寒章看著這個滿臉寫著“我要報仇雪恨”的稚嫩孩子,眉頭一挑,笑了起來。 來好玩的了。 第15章 抄書 晏為明上一次吃了冒進的虧,被晏戟罰得不輕,這一次他學乖了,一沒踢門,二沒罵人,乖巧得不行。 荊寒章懶洋洋地撐著下頜,眼尾微挑著看著晏為明。 他這副狂妄張揚的姿態,和晏為明上回瞧見的模樣完全不一樣,晏為明“哇”了一聲,像是逮住了他的狐貍尾巴似的,小聲哼哼:“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面目?!?/br> 之前什么溫潤如玉,風度優雅,全都是偽裝出來的假面! 荊寒章似笑非笑地像是在看傻子:“見了我都不知道行禮嗎?” 晏為明還是很忌憚他,捏著鼻子微微一頷首,含糊不清道:“兄……” 荊寒章懶洋洋的:“大點聲,聽不見?!?/br> 晏為明滿臉屈辱:“兄長?!?/br> “什么?你沒吃飯嗎?” 晏為明:“……” 晏為明氣沉丹田,大喊一聲:“兄、長——” 荊寒章一下捂住胸口,像是被嚇住了。 晏為明:“???” 晏為明立刻往門口看去,唯恐趙伯再出來告他一狀,他色厲內荏道:“晏行昱!你……你別再來這一招了,這次我可什么都沒做!” 荊寒章:“……” 荊寒章仔細想了想當時江楓華和他說過的關于晏行昱被他弟弟氣病的流言,當即啼笑皆非。 敢情第一次晏行昱也是裝的??? 也對,就晏行昱那個性子,怎么可能在一個孩子那吃了虧? 荊寒章揉了揉心口,覺得有點好玩,晏行昱這病歪歪的身子,真的很適合裝病逗人玩。 怪不得他總是動不動就裝病裝可憐,原來這么有趣啊。 荊寒章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可是我真的被你嚇著了,心口都在一陣一陣地疼?!?/br> 晏為明看到他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確定他真的在裝病騙自己,氣得半死:“你!你你!” 他氣得轉身就走,荊寒章卻不想讓他這么早走,淡淡道:“回來?!?/br> 晏為明頭也不回:“我才不回去,你若是再裝病,爹肯定罰我?!?/br> 荊寒章學著晏行昱的話,涼涼道:“你不過來,我馬上就裝病,半個月都醒不過來的那種重、病?!?/br> 晏為明:“……” 晏為明氣得直蹬腳,卻只能委屈著走了回去。 荊寒章一揚下巴,道:“給我說幾句好聽的?!?/br> 晏為明差點氣炸,怒道:“晏行昱你別欺人太甚!” 荊寒章懶散地說:“這句不好聽,下一句?!?/br> 晏為明:“……” 晏為明差點氣哭出來。 荊寒章“嘖”了一聲,現在的孩子怎么這么不禁逗? 晏為明有心甩袖就走,但又怕“晏行昱”真的會裝病,只好委委屈屈地說:“爹讓我來找你?!?/br> 荊寒章勾唇笑了,若是腿能動他早就翹著二郎腿一副趾高氣昂的紈绔架勢了:“什么事?” 晏為明小聲嘀咕:“爹說……嗡嗡唔?!?/br> 荊寒章沒聽清,蹙眉道:“晏戟說什么?” 晏為明眼睛猛地睜大,怒道:“你竟敢直呼爹的名字?!” 荊寒章不怎么喜歡晏戟,但占了人家兒子身體,只好“入鄉隨俗”,翻著白眼不情不愿道:“爹?!?/br> 晏為明:“……” 他哥果然有??! 荊寒章白白喊了聲晏戟“爹”,便逮著他兒子可勁欺負:“說吧,再磨蹭我就直接摔到地上去,和別人說是你推的我?!?/br> 晏為明:“……” 晏為明深吸一口氣,省得被氣哭,不情不愿地說:“爹說你飽讀詩書,滿腹經綸,讓我來找你學功課?!?/br> 荊寒章:“……” 荊寒章面無表情:“送客?!?/br> 晏為明:“……” 晏為明忙道:“爹說了讓你教我,你不能這樣的?!?/br> 荊寒章一聽到功課就煩,他自己的都要丟給江楓華,更何況是其他的。 他不耐煩道:“我可以選擇不教,反正晏……爹沒有讓我一定要教你?!?/br> 晏為明著急地跺腳:“可是可是……” 荊寒章一看到他這副明明不情愿卻還是執意的模樣,大概知道晏戟是下了死命令讓他一定要跟著晏行昱學東西,當即冷哼一聲:“不關我事,除非你讓爹和我說?!?/br> 晏為明本來就不想跟著“晏行昱”學什么四書五經,被晏戟強行催著來主動求晏行昱教他已經是極其羞辱之事了,更何況“晏行昱”還不想教他。 晏為明委屈得要哭了,但還是強撐著不肯走。 荊寒章卻鐵石心腸,看都不看他,隨手撥著佛珠玩。 晏為明在京都仗著身份橫行霸道多年,結交的朋友也個頂個的紈绔。 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心性初成極其重要的年紀,這孩子卻成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混日子,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瞧相府笑話。 晏戟平日里總是忙于朝政,甚少管他,這次不知是不是瞧出了晏為明要是再不管教,指不定真的成了一個紈绔草包,這才強行讓他跟著晏行昱學些東西,大約也有讓兩兄弟緩和關系的意思在里面。 若是晏行昱本人在此,怕是當即就答應了。 但很可惜,現在是不學無術的荊寒章在這具身體里。 荊寒章悶悶地想:“我連‘厭勝’都能讀錯,指望我教別人?門都沒有?!?/br> 還是等晏行昱回來再說。 *** 宮中,南書房。 林太傅捏著書的指節一片泛白,他漠然看著侃侃而談的“七殿下”,突然覺得他該像圣上請一把戒尺來,打他個掌心桃花遍地開。 晏行昱十分盡忠盡職,秉著荊寒章草包的性子,通篇胡說八道,將林太傅方才教過的策論反駁了個透,話里行間透露著目下無塵的氣勢。 江楓華都嚇瘋了,拼命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少說點,這位太傅罰起人來可不會心慈手軟。 晏行昱性子看著云淡風輕,除了有個愛財的小脾氣外,還十分記小仇。 他本就生氣荊寒章騙走了他一顆金錁子,加上江楓華那句“性子柔弱怯懦,最適合抄書”,當即火就慢吞吞地上來了。 晏行昱不能明著報仇,只能暗搓搓地使個小絆子。 抄書是吧,那就抄個夠。 反正魂魄互換回來后,挨罰的人也不是他。 林太傅輕輕一敲桌子,淡淡道:“七殿下,你可知這篇策論引用了哪幾本書?” 晏行昱自然是知道的,但荊寒章卻不知道。 他搖頭:“不知?!?/br> “很好?!绷痔堤謱⒆雷由系娜緯鞯降厣?,慢條斯理道,“那殿下就將這幾本書全都抄一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