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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的母親是長公主,握有十二郡的絕對權力,我的爺爺是權傾朝野的丞相,我的表哥是當今新皇,就連你的主子也是我的臭表弟?!奔厩逅檬种更c著我的額頭,言語姿態宛如潑婦罵街,“你背后有什么,你背后什么都沒有,我都沒發瘋,你發什么瘋?!” 沒錯,我什么都沒有,我的父母雙親盡數亡故,我至今沒有娶妻,連一個私生子都沒有。我的權勢盡數系于主子,他隨時可以將我的一切剝奪。 我的手中空無一物,就連我現在的名字也不是我自己的。 在我離開季府的時候,高高在上的小郡主用馬鞭抵著下巴,她覺得我的名字太土了,強行給我改了名字—— 李念恩。 念恩,念著季家的恩情,念著季三青的恩情。此后的永生永世,只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都不得不回想起,我李念恩,到底欠著誰的恩情。 我咬緊牙關,直面我一無所有的事實。 “是,我他娘的什么都沒有,就連我的名字都是你取的??墒恰?nbsp;我死死地抱著季三青的頭顱,五官猙獰如失盡一切的賭徒,“正是因為我什么都沒有啊,我沒有家族,沒有妻兒,沒有愛侶,我的手下與我離心離德,我的主子防我如防賊,我身前身后都空無一物,我怕什么???!我可以不像你,到哪都是親戚,做什么都束手束腳,我就是那個什么都沒有的人,什么都不怕的人,我豁得出去!” 季清霜一腳把我踢翻在地。 “我去媽你的豁得出去,符永安是我的,你別想插手,”她眼中的怨毒比小世子更勝一籌,她將腳踩在我的身上,眼睛透過我看著我們共同的仇人,“我會那個家伙付出代價,我要親手將他送入地獄?!?/br> 平時的季清霜喜怒隨心,少有顧忌后果的時候。以前的季清霜面對這種情況,早就抄起她的長槍,把所有欺負她的人捅個對穿了。她不怕,她不慫,反正無論如何,她的兄長都會給她收拾爛攤子的。 而現在,這樣的季清霜反過來勸告我要忍耐,要謹慎。 季三青死后,他那個做事不管不顧的meimei終于長大了,沒有兄長不遺余力的庇護以后,季清霜放棄了天真的幻想,將自己無憂無慮的一面徹底割裂。 此后余生,季清霜只能存活在猜忌謊言和背叛之中,她將背負起季家繼承人的重擔,以女子之身,在一眾男人之中廝殺。 她的的成長與變化是多么地迫不得已,都是因為季三青死了。 在季清霜眼中,季三青是縱容著她,讓她能夠活出自己我的兄長。 那在最初的我眼中,在如今的我眼中?季三青又是什么呢? 他是江南三月的煙雨,朦朧而曖昧;他是蒼穹之上的繁星,可望而不可及。 他是我最初的奢望。 是我一生都無法觸及的彼方。 我懷擁著他的頭顱,俯身親吻他冰冷的嘴唇。 這一夜,傲嬌的小郡主學會了忍耐,忘恩負義的小人選擇了復仇。 這一夜,我與我的政敵,我的情敵,成為了同謀。 這一夜,我因為過往,與過往決裂。 季老丞相番外:蝗天 他又回到了這里,回到了這個年份。 盛夏八月,蟬鳴不再。 連年的旱災之后是蝗災,蝗蟲把本就稀少的粟米啃食得一干二凈,蝗蟲所經之地如雁過拔毛,數千里的草木盡失。孩子們在地上捉著殘余的蝗蟲,老人拿著僅余的祭品祭神。 季安平那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他親自下到村中去視察災情。王家村中接待他的依舊是老鄉紳,鄉紳已經垂垂老矣,背部駝起,老眼昏花,連路都走不利落,即使如此,老鄉紳依舊柱了一根拐杖,顫顫巍巍地給季平安帶路。 季安平永遠也忘不了他所看見的場景,老人目光呆滯地坐在門前,無所事事的勞動力大白天躺在自家炕上,骨瘦如柴。 有人家為了養活將要餓死的老父親老母親,哭著喊著將自己的田地賣給“顧大善人”的家仆。這種事情在饑荒年間很常見,已經富到流油的世家門閥會借著天災發生的時候,賤價收購大量土地,等到平安年份,村民們就只能租用世家的土地,將一年中大部分糧食上繳。 由此,窮者愈窮,富者愈富。 面對這樣的事情,季安平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也管不了。這樣的事情在這個世道太多了,多到根本救不過來,而且顧家勢力盤根錯節,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惹了這樣的龐然大物,到時候連著最后的小官都保不住。 老鄉紳同樣無能為力,他雖說算是個富農,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農民,連地主都算不上,他有心讓自己的王家村更好,卻有心無力。 鄉紳唯一能做的,就是扒緊季安平這個父母官,多討好討好季安平。 兩人一起走路的時候,有皮膚蠟黃的農婦手拿簸箕從季安平身旁走過,簸箕之中有曬干的蝗蟲尸體,季安平攔住她詢問道: “你拿這晦氣的東西干嘛?” “這是我們家未來幾天的口糧?!?/br> 村民都知道季安平是個少見的好官,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不怕季安平,同他說話也沒有誠惶誠恐的壞習慣, “可這東西……能吃嗎?” “季大老爺啊,有蝗蟲吃就不錯了,憑我們在蝗蟲漫天那幾天抓的這些,曬干了以后也不過能保證我們十幾天的口糧,等吃完這些蝗蟲干以后,我們還能夠吃什么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