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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臉色發白,憤怒地注視著我。 “那不是人,在大禹國中,大部分的人都不是人,”我言辭冷酷,陳述著京城貴種們看不見的真相,“小巷中的乞丐也好,宛城中的人也好,他們有著一堆好聽的名字,農民、百姓、黎民,史書中歌頌著他們,官員們贊揚著他們。不過啊,農民、百姓、黎民,不過就是一個空中樓閣般稱謂,無法取代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你不要管史書中是怎樣頌揚的,不要管奏章中是怎樣粉飾太平的。你到千千萬萬的村子中去看看,你到京城之外的城池中去看看,你看看那些耀武揚威的小吏,你看看那些吸血蟲一般的豪強地主。你就會知道,雜大禹中,大部分人,都不是人!” “你怎么能夠這么說?!”小竹大聲駁斥我。 我冷笑出聲,深處手指,點著自己跳動的心臟,將自己的過往與被掩藏的現實揭露。 “因為我曾經也不算人。小竹,你知道我之前經歷過什么,如果不是選對了主子,我這輩子都無法成為人了?!蔽覍⒘硪粋€野蠻的世界展現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季三青救了你,你就會被流放到邊疆。我在邊塞呆了七年,我知道那些被流放的‘貴族’過著怎樣的生活。這些家伙就是獵物,敵國,邊塞百姓,邊塞駐軍,所有人都可以欺負他們,所有人都可以掠奪他他們。有好幾次,我們軍隊缺錢少糧,為了緩解燃眉之急,我也下令屠殺了好幾家被流放到塞外的貴族?!?/br> “你……為什么這么做?” 小竹被我言語中的血腥意味驚嚇到了,不過他沒有被嚇到,兀自強撐著,憑著一具沒有氣勢的空殼,質問著我。 “如果我軍敢庇護這些人,就是明目張膽地違抗圣旨,皇帝把他們發配到這種鬼地方,本就是不方便在京城中動手罷了,我的主子每年都厚受到幾封圣旨,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下黑手,把這些隱患直接干掉,以免他們東山再起。不過除非缺錢的時候,我們一般會裝傻,假裝看不懂旨意,不摻和京城的這趟渾水。而且,我們軍隊殺人就是殺人,搶錢就是搶錢,好歹能留一個全尸體。如果他們敵軍手里,就不單單是劫財這么簡單的事情了,所有的女人,還有像你這種長得標致的少年,嘖嘖嘖……” 我口中發出猥瑣下流的聲音,小竹懂我的意思,忍不住發抖。一旁的季三青表面上沒有與我們搭話,實際上在豎起耳朵聽,而這正是我想要的。要不是為了說給季三青聽,我也不會對小竹這個純潔的娃子說這些的。 我繼續添火澆油。 “相比的饑荒,邊塞還算不上什么。七年之前有一場席卷全國的饑荒,我正好是在那時候離京城的。你知道我在路上看到了什么嗎?” 小竹苦著臉,明顯沒有從剛剛的惶恐之中回過勁來,不過我口中的世界是他沒有見過的,好奇心促使他豎起耳朵來聆聽我的話語。 “那可真是地獄的模樣啊。在我離開京城不遠,就能看到河中飄著難民的尸體,尸體被泡到發腫,散發出腥臭的味道,香帕也無法掩蓋住那種氣味,那氣味依舊往鼻腔中鉆,令你腸胃蠕動,幾欲嘔吐。再往遠走,城池大門緊閉,村莊空無一人,路邊倒著骨瘦如柴的尸體,蒼蠅圍著尸體嗡嗡亂飛,腐爛的尸骸中爬著白色的蛆蟲。前往邊塞的路上,往往方圓幾里都沒有人煙,農田廢置,雜草叢生,饑餓的野狗已經吃慣了腐尸,成群結隊地在暗中窺視著我們,時刻準備將我們分食。越走越荒涼,越走人越少,越走景象愈觸目驚心,一開始,人還能殘存一個完整的身體,越向旱災嚴重的地方前行,尸體的殘缺程度就越高,終于,我們在野外看到鍋中被啃食地干凈的人骨。 “人吃狗,野狗吃人;人吃鳥兒,烏鴉吃人;人吃人,人吃人。在那場饑荒之中,人在吃盡了所有能夠吃的東西之后,將目光轉向了無力的老人,孱弱的孩童,順從的妻子。最后,在災情最嚴重的的地方,活下來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br> 只要說出結果,過程就已經猜出大半了。孩童女子和老人,死于非命的比率要遠高于被活活餓死的,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底層“人民”。 百姓的安居樂業只是表象,洪災饑荒,剝削戰事,天災和人禍在暗影中窺視著人們,當洪水滔天,當烈日當空,當地主剝削,當戰火紛飛,人被迫成為非人,從知禮儀明法度的人類淪為茹毛飲血的動物,奏章中的歌舞升平展現出現實血淋淋的荒誕內核。 四海清平,百姓和樂?翻開史書,平安的年份才是特例,戰亂和殺戮才是平常。 這是個吃人的時代,存活下來的人,都是兇手。 在七年前饑荒中活下來的青壯年也好,現在站在這里的你我也好,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季三青,你真的明白嗎?你真的知道,你要為了你夢中的那個天國,付出怎樣的代價,背負怎樣的罵名嗎? 你真的愿意成為老丞相那樣的人嗎,真的能成為那個冷血的瘋子嗎? 小竹不傻,他能猜出我是什么意思,想象著我口中的慘象,他某種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一直聽著的季三青也忍不住目露憐憫。 我看著這對不愧是主仆的男人,幾乎要吐血。些上位者的憐憫和同情,有個屁用??!到頭來還是無法理解,還是什么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