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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面對季清賀幾近求助的眼神,身為他的書童,我立即上前,攙扶住搖晃的他。 “我沒有……沒有……”季清賀攀附在我的身上,像是一株離了宿主就無法存活的菟絲子,他一開始小聲的呢喃我無法聽清,唯一只能聽清他最后的命令。 “帶我走……” 我點頭,攙著肢體僵硬的季清賀,離開了那里。 在路過那個被季清賀重傷的書童的時候,我垂頭看了他一眼,而他的眼睛微睜,好像同樣看見了我。 我帶季清賀回到了他的院落,攙著他坐到床上。他連鞋都來不及脫,就縮到了床的角落,床幔之后。 “李三胖,”季清賀雙手環抱住腿,蜷縮成一團,他的頭枕在膝蓋上,夢囈般地呢喃著,“我聽他們說你,很不開心,剛開始我只是想教訓一下他們的,可是后來,后來我……” 像是想起了他剛剛的行為,他把自己縮得更緊,這朵一向帶刺的花朵在周身透露出脆弱,我忍不住湊了上去,輕輕拍撫著他的后背。 季清賀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 “后來,后來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看著,看著他……”他又重新開始顫抖起來,語調中還帶著些微的哭腔,“我看著他的痛苦和呻吟,竟然有一種扭曲的快感,看著他向我哀求,向我懺悔,我沒有任何的憐憫,只想讓他親手死在我的手上,我是的想要殺了他?!?/br> 季清賀近乎自虐地抓撓著自己的皮膚,語氣越發激烈。 “我這是怎么了,李三胖?為什么……為什么將腳踩在一個無辜者的頭上,我會感到自我得到了證明,為什么從他人的苦痛之中,我卻感到了無上的快感?!?/br> 我見他白嫩的手臂上留著道道血痕,而他沒有任何收手的跡象,我擔心他傷害自己過于嚴重,于是按住了他的手。 季清賀反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尖銳的指甲刺破我的皮膚,流出猩紅的鮮血,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厲鬼一般死死的盯著虛空。 “mama小時候告訴我,我要誠信,我要善良,我要溫柔地對待他人,不可以傷害他人,不可以仗勢凌人,不可以欺辱他人,可我對你,可我對他——” 季清賀將我滿是鮮血的手掌貼在他的臉側,那是猩紅的血,雪白的膚和烏黑的發,這過分鮮明的顏色占據了全部的視線,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腦海深處。 季清賀緩緩抬起頭,眼中含淚的他有著某種殘破的美感。 他沖我柔柔的笑著,像是一個吸足精氣的女鬼,又像是是畫中仙人復生,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孩子???” 我湊上前去,直視著他的眼眸,幾乎與他額頭相貼,呼吸共存。 “你不是?!?/br> 我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袒露我的心聲。 “或者說,你還配不上?!?/br> 43、 我不知道怎樣的孩子是好孩子,因為我的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知道怎樣的孩子才能被叫做壞孩子,因為這種帶著親昵的詞匯從沒有人用在我的身上過。 不過我隱約知道壞人的定義。 在我眼中,不止是季清賀,整個季府,包括季府的那些親家,在我眼中,他們沒有一個能夠夠得上壞人這兩個字中的沉重含義。 44、 被季清賀重傷的那名書童最終被救了回來,但老夫人依舊震怒。他下令禁足季清賀一個月,任何人都不得探視——包括我。 在我給季清賀整理他關禁閉所需要的衣物時,我問他。 “因為我而受罰,公子你生氣嗎?” “你想什么呢?”季清賀把玩著不值錢瓷杯,寬大的袖子垂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小臂,跟他膚若凝脂的手臂相比,那滿是雜質且顏色不正的瓷杯,真真是粗俗不堪。 我悄悄地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反倒是他湊到了我的眼前,仿佛羊脂美玉做的手臂環住我的脖頸,鮮紅濕潤的嘴唇湊到我的耳邊,用氣音輕輕地吐字: “小爺我自己干的事,自己擔著?!?/br> 我的耳后本就敏感,再加上他整個人都掛在我的身上,少有與他人如此親密接觸的我忍不住悄悄紅了臉。 季清賀眼睜睜地看著我從耳根紅到耳尖,竟然捧著肚子滾到了一邊去,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小李子你可真有意思——” 在他的笑聲中,我羞赧地垂下頭。 在季清賀笑夠了之后,他終于正了神色,走到我的身側,幫我一起整理衣裳。 “你就在這兒,等著我?!?/br> 季清賀語氣輕柔,卻暗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在衣服疊的整齊之后,他悄悄地將我的手攏到他的掌心,眸色沉沉,許下了一個諾言。 “我馬上就回來?!?/br> 45、 他沒有撒謊。 食言的是我。 46、 我和季清賀關系緩解的日子并不長,季府中的人依舊認為,我依舊不討四公子的歡心。 正因如此,當我被當著一眾下人的面被拖走時。 所有人見怪不怪。 把我拖走的是被季清賀打到半死的書童,瀕死的體驗并沒有讓他吃一塹長一智,反而讓他惱羞成怒,變本加厲。 這一次,我隱隱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想要掙逃開來,可惜,他的力氣可遠比我這個身上沒有二兩rou的人要大得多,我被他拖到了花園僻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