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集不過是借機將水攪渾。

    “不知陛下心里可有徹查的人選？”底下有人問道。

    一邊一位大臣舉薦了一位官員，是容商的人。魏集那邊的人不愿意。又有人舉薦了魏集的人，容商的人吵的更厲害。兩邊僵持不下，眼見日頭越升越高，明川有點想念寢殿里的冰鑒了。

    忽然明川抓起了手邊的一個擺件摔了出去，動靜很大，殿中諸人瞬間就安靜了。

    明川去看容商的臉色，只見容商面色不變，于是明川就放心了，道：“諸位大人好口才啊，比朕前幾天看的猴戲還熱鬧呢。一個徹查的人選都選出來，這滿朝文武都是干什么吃的！”

    滿殿里只有小皇帝說話的聲音，明川抬了抬下巴，道：“魏集，你說，徹查之事，誰能勝任？”

    魏集有些摸不懂小皇帝，但自覺他壞不了什么事，便說了一個自己陣營中的人。

    “把人拉下去，處斬！”

    殿中之人都驚了，魏集皺眉，“敢問陛下此人犯了什么罪？”

    明川道：“朕不管他犯了什么罪，朕就是看他不順眼?！?/br>
    魏集道：“陛下此舉乃是昏君行徑?！彼f話很不顧忌，許多大臣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明川冷笑道：“朕是昏君，魏將軍是佞臣，咱們這一對君臣，豈非很相稱么?！?/br>
    魏集瞇了瞇眼，低下了頭，“陛下說笑了?！?/br>
    明川哼笑一聲，“朕再問你，徹查之事，誰能勝任？”

    魏集心中盤算，人肯定不能選國師那邊的，但也不能選自己這邊的。小皇帝行事不定，容商卻會借題發揮，到時候真把人砍了，得不償失。

    幾番思慮，魏集道：“大理寺少卿徐成玉，年少有為，許能勝任?！?/br>
    明川看向容商，容商點了點頭，明川道：“那好，徐成玉擢升大理寺卿，全權負責此案?！?/br>
    “陛下圣明?！睗M朝文武一起道。

    到此，朝會算是告一段落。

    明川下了朝，急不可待的脫下了那身朝服。言恪拿了個薄毯子，叫明川不要離冰鑒太緊，一冷一熱，容易生病。

    容商慢了一步回到紫宸殿，他回來的時候小皇帝抱著個冰碗吃得開心。

    看見容商，明川放下冰碗，問道：“朕今日做的不錯吧?！?/br>
    容商點點頭，笑道：“陛下威儀赫赫，令許多人刮目相看?！?/br>
    明川有些得意，想了想又有些擔心，道：“朕落水之事，哪里有什么陰謀，魏集是什么意思？”

    “他有什么意思？無非借題發揮罷了?！比萆痰溃骸斑@些事情繁亂無端，你不想理便不理，過會兒徐成玉進宮。你只當他來陪你玩的就是了?！?/br>
    明川想起徐成玉，道：“魏集為什么選徐成玉？”

    “徐成玉才跟徐首輔鬧翻，約摸已經不是我這邊的人了?！比萆炭戳怂谎?，打趣道：“坊間傳聞，徐成玉與陛下往來甚密，陛下定然舍不得將徐成玉也拉下去斬了?！?/br>
    明川哼了一聲，“魏集心眼多，你心眼也多，你們聰明人忒累得慌?！?/br>
    容商摸了摸明川的腦袋，沒有說話。

    午后徐成玉果然進宮，名義上是調查小皇帝落水的事。

    明川在偏殿召見他，點心茶果一應俱全，大冰鑒放在一邊，一室涼意。

    徐成玉滿頭大汗進來，瞧見冰鑒，瞬間就眉開眼笑了。明川又命人上了一碟rou脯干，他近來很愛吃這個，香香辣辣的小零食，還能隨身帶著。

    于是兩個人一人捧著一碟rou干，明川道：“朕聽人說，你自就任大理寺少卿以來，在京城屢破奇案，名聲大振?！?/br>
    “在其位，謀其事?！毙斐捎竦溃骸熬┏悄颂熳幽_下，這些事情決不能倏忽?！?/br>
    明川點點頭，道：“朕落水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徐成玉想了想，問道：“陛下可否將落水前后的事都同我細細講來?！?/br>
    明川便與他說了，末了道：“其實這件事，確實只是意外。慎妃只是想邀寵罷了?！?/br>
    徐成玉默了默，道：“敢問陛下，這件事真的與國師無關嗎？”

    明川睜大了眼睛，“當然沒有關系！徐成玉，你可要慎言?！?/br>
    “陛下恕罪?！毙斐捎竦溃骸敖鼇沓腥诵幕袒?，流言頻起，臣不得不慎重?！?/br>
    明川道：“罷了，你起來吧?！?/br>
    徐成玉又坐回去，道：“臣當然也不相信這事和國師有關，臣與家父所認識的國師不是這樣的人?！?/br>
    明川又撿了rou干來吃，道：“你說朝中流言頻起，都是什么流言？”

    “無非就是那一套，說要變天了什么的?！币娒鞔嫔绯?，徐成玉也放松下來，道：“就我所知，護國將軍府這幾天多了不少訪客?！?/br>
    “說起這個，”明川道：“朕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魏集沒來京的時候鳳平浪靜，怎么他一來京，這么多人就投靠他，難不成國師真的這么不得人心？”

    “哪里是國師的原因，”徐成玉道：“實在是人心難測啊?！?/br>
    明川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自陛下登基一來，天下承平日久，朝堂也有條不紊，各司其職?？墒菚r間久了，人心思變。官職低的，想一步登天，官職高的，想更上一層樓。誰不羨慕國師大權獨攬，權傾朝野?！?/br>
    這話說的不錯，張心遠之所以和魏集走得近，就是抱了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