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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私房錢”不是太好的話,墜墜有些臉熱,聲音亦變得很輕?!皼]有,私房錢,是,工錢?!彼麨樽约恨q解。 謝厭微微偏頭,笑得不懷好意:“原來是這般,倒顯得我疏忽了,對不住對不住?!?/br> 這神色、這語氣,還有彎得跟狐貍似的眼睛,墜墜終于察覺到謝厭是在捉弄他,臉色當即黑下去,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門口。 謝厭看著他的背影,拖長調子“哎”了一聲,“年紀輕輕,脾氣倒是大,你初次來這別邸,找得到出去的路嗎?” 少年人腳步不停。 “就算找得到路,這宅邸中的下人也不認識你——嘖,或許認識,但那樣更遭,他們可能會把你當成不懷好意的竊賊之流,直接抓起來打一頓?!敝x厭又道。 墜墜:“……”步伐一頓,抬起準備開門的手放下,他轉過身,一雙青灰色的眼望向謝厭,幽深中浮現出些微波瀾——在糾結在猶豫,在與自己的倔強和不屈對抗。 靜默許久,墜墜終是往謝厭那邊邁了一步。 謝厭笑了,抬起下巴,一指靠墻而立的花梨木衣柜,“幫我拿件衣裳來,我陪你走一趟,帶你認認路,也叫這里的人認識認識你?!?/br> 少年點頭。 衣裳都是霍九差管家在昨日內置辦好的,各種款式各種顏色都有,總共三十來套。墜墜不知該拿哪件,偏過頭去看謝厭,哪曉得這人叫他隨便選。 少年的目光在柜子里掃來掃去,最終挑了件滾銀邊繡梅花暗紋的廣袖袍,與絳紅翻毛斗篷。 謝厭慢條斯理從被子里爬出來,一層一層把自己裹好,隨后蹬上絨靴,徑自走到輪椅前,一屁股坐進去。 墜墜看著他,凍著的臉有點裂。 “我,腿腳不便,這一點你千萬要記住?!敝x厭指指自己,又抬抬腿,說得煞有其事。 墜墜:“……” “你也未曾洗漱,去燒一壺水來?!敝x厭才不管少年表情如何,理直氣壯吩咐,又告訴他何處打水燒水、何處存放有新的洗漱用具。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卯時已過半,窗外鳥兒啾啾啼叫,下人們壓低了聲響灑掃庭院。謝厭不讓人近身伺候,但屋里燒的炭盆總得有人看顧,那個人正是陳二。 陳二盡職盡責,即便昨日謝厭放他假,夜里也來過一次,將梅院的炭盆弄旺了才離開,今晨更是估算好時間,在炭火快要熄滅時,趕到梅院。 謝厭坐在輪椅里,由墜墜推著出門,正好與陳二遇上。 后者彎起眼睛,恭恭敬敬喊了聲“公子好”,但當看清謝厭身后的少年是誰時,面色立即變得恐慌:“公子,三錢怎么在此?公子別怕,小、小的這就去叫人把他攆出去!” 說著扭頭便要朝不遠處正在清掃落梅的人呼救,神色之急切、動作之匆忙。 謝厭打了個手勢,示意陳二別慌,語氣懶散地說:“他現在不叫三錢,叫墜墜,昨天夜里,我從黑心老板手中把他……搶過來了?!敝x厭本打算說“買下來”,但轉念一想,他不僅沒給錢,反而叫那老板倒貼了不少銀兩,便改了口。 陳二愣愣的,沒太反應過來。 “既然你來了,我就不用親自去找管家,你把這事跟他說一聲,叫他轉告其他人,以后看見墜墜,別二話不說就要把人趕出去?!敝x厭道。 陳二一迭聲道“是”,“待我將炭火重新燒上便去?!?/br> 謝厭:“我要出門,約莫午時才回來,你不必急于此事?!?/br> 陳二:“管家說,是主子吩咐的,梅院正廂房的炭火十二時辰不得間斷?!?/br> “那行吧?!敝x厭漫不經心點頭,又抬起手,示意墜墜推著他繼續往外走。 他們沒走正門,偏門距春深街較近,且不會遇上太多別的院子的下人,能省去許多不必要麻煩。 天色仍然黑著,街邊攤販已開始一天的忙碌,各式各樣的味道揉在風里,能分辨出的有是大骨湯、饅頭、油條與餡餅。 路過一家餛飩時,謝厭讓墜墜推他進去。 老板在灶臺后頭看顧那一鍋湯底,老板娘在旁邊麻利地包餛飩,兩人的女兒則站在攤子前,搓著手迎客,每說一句話,便呵出一口白氣,聲音脆生生的。 謝厭笑瞇瞇地捏了捏女孩兒的臉,又問墜墜:“你想吃什么餡兒的?” 少年不答。 謝厭便替他作出決定,對女孩兒說:“三兩豬rou餛飩,給這少年;二兩蝦仁餡的,給我,勞煩多盛些湯?!?/br> 小女孩兒學著大人模樣說一聲“好嘞”,又道“兩位客人請坐”,才跑去灶臺前,向爹娘傳話。 墜墜把橫在桌前的長凳搬開,將謝厭推過去,又經幾分猶豫,坐到他對面。 宵光未散,晨炊紛擾,兩人之間隔了一盞如豆燈火。謝厭望著這跳躍燭光,倏地一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謝厭,討厭的厭?!?/br> 作者有話要說: 歐我可憐的小寶貝們,既然都沒中獎,那今天發小紅包安慰下大家吧 第8章 似霧遮桃花 似霧遮桃花 謝厭的名字,是某個混賬取的。 那時他方化出人身,是個約莫兩根筷子長的小豆丁,身上未著寸縷布料,光溜溜的,被春末微涼的風一吹,冷得哇哇大哭。某混賬尋聲而來,上上下下把他瞧了個遍,爾后對身側人說:“你看,這里有個討厭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