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歲把手從原星野手里抽出來,　拉了拉毛毯，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因為沈辭歲的動作拉開。原星野眼神黯淡下來，沈辭歲抿了下唇,　慢吞吞道：“你一直喜歡的人是秦淮？”

    “當年你選擇回秦家，我本打算過段日子就來找你,　但沒想到我回到原家后,　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等處理完他們去秦家找你,　卻被告知你的死訊?！?/br>
    原星野盯著沈辭歲鎖在毛毯底下,　只露出一截的手指，低聲道：“我不相信你死了,　但所有的線索都表明你不可能還活著。那時候秦郁洲突然跑過來說喜歡我……”

    接下來的話忽然有些難說出口，他清楚秦淮的身世,　也查清了那些年里,　秦家對秦淮是什么樣的態度,　話音一時止住。

    沈辭歲把話說了下去：“你就順水推舟，答應和他在一起，深入查這件事?！?/br>
    “順便利用他擋一擋我家這邊某些人的視線?！痹且斑@才繼續道，“后來我并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就和他分手去軍校了?！?/br>
    原星野小幅度朝沈辭歲挪了點兒，又說：“我錯了?！?/br>
    “按照當時的情況,　這是最直接的捷徑,　你沒有做錯?！?/br>
    沈辭歲掏出貼身藏著的一把槍，不客氣地打開保險，沖著不斷靠近的原星野搖晃槍口，并道：“你能知道我原本姓秦，這很簡單,　但你為什么這么快能夠確定我是秦淮？”

    原星野訕訕停下挪動。

    “秦家這些年的動向，我基本都清楚，包括本家的婚生子、私生子們的情況。在你那場事故之后，秦家沒有再出現過死亡或者失蹤事件?！痹且盎卮鸬?，“符合所有特征的只有你一個，而且你的很多習慣都沒有變?！?/br>
    “可就算這樣，你喜歡的人是秦淮?！鄙蜣o歲歪了歪頭，低聲說道，“我現在是沈辭歲?！?/br>
    原星野沉默了。

    飛梭穿過城市的繁華燈火，駛向翡冷翠西面的寂靜群山，山間樹影重重，在風吹之下不斷翻動。

    沈辭歲沒有去看那些遠遠近近的影子，他靠在沙發背上，盯著毛毯上的花紋，眼睛清黑，眨也不眨。

    原星野把沈辭歲手里的槍抽走，上好保險，再塞進他手里，輕聲道：“以前喜歡秦淮，后來喜歡沈辭歲，現在發現沈辭歲就是秦淮，所以我喜歡的一直是同一個人。這不矛盾?！?/br>
    沈辭歲皺了下眉?；蛟S不能說皺，他只是單純地動了動眉毛，目光落到那把槍上，語氣很是不解：“你為什么喜歡秦淮？他不喜歡笑不喜歡說話，就愛一個人坐在樹底下，自己和自己玩。那些年里，從來沒有人喜歡過他?！?/br>
    “不是沒有人喜歡，我就喜歡他?！痹且暗?，“喜歡他不愛笑不愛說話愛一個人玩?！?/br>
    “那你為什么要喜歡沈辭歲？”沈辭歲又問，“沈辭歲話多愛笑朋友還不少?！?/br>
    這話一出，原星野眼皮一跳，直覺被沈辭歲坑了。為什么會喜歡一個人，本來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而前一個回答中，他給自己加了太多限定。

    原星野輕哼一聲，反問道：“那么多人喜歡沈辭歲，我為什么不能喜歡？”

    沈辭歲沒有說話。

    “我喜歡的就是你?！痹且安辉俟苌蜣o歲手里的槍，傾身抱住他，認真地說，“我遇見過其他話少不愛笑喜歡獨處的人，也遇見過有很多朋友、把生活過得熱熱鬧鬧的人，可他們都不是你，所以我不喜歡?！?/br>
    “我不建議你喜歡我，無論是秦淮還是沈辭歲?！鄙蜣o歲斂低眸光，輕聲道。

    “可我已經喜歡上了?！痹且罢Z氣聽上去有點兒混。

    飛梭停了下來，別墅前亮著門燈，原星野放開沈辭歲，讓他下車。

    家務機器人煮好了姜茶，就擺在茶幾上，這時溫度正好。為了不感冒，沈辭歲自覺主動地喝了一碗，才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原星野跟在沈辭歲身后，在關門的前一秒閃身進去，頂著沈辭歲冷冷淡淡的目光，從衣柜里取出一套睡衣，雙手拿著，遞給沈辭歲：“回來的路上我就幫你把水放好了，睡覺之前泡個澡?！?/br>
    沈辭歲面無表情：“謝謝?！?/br>
    原星野望了眼窗外的濃云和狂風里劇烈搖晃的樹影，又道：“今晚大概要下雨，雨聲太大你睡得不舒服，我在這邊陪你?！?/br>
    “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鄙蜣o歲道。

    “那我們和好，好不好？”原星野問。

    “不好?！鄙蜣o歲從原星野手里抽走睡衣，走向浴室，砰的一聲拍上門，并毫不猶豫反鎖。

    原星野走過去，桃花眼耷拉著，敲了兩下浴室門，說：“真的不好嗎？”

    他沒等來回答，于是說了一句：“我明天再來問?！?/br>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消耗的精力太多，沈辭歲在浴缸里就開始犯困，稍微泡了一會兒便出來，難得睡了一個早覺。

    翌日早起，他畫了兩三個小時圖紙，打算等原星野出了門再下樓吃早餐，沒想到一直到十點，那混賬都坐在餐桌邊上。不僅如此，宮涯還特地過來，給他送了一些需要處理的文件。

    沈辭歲癱著一張臉打開房門，踩著拖鞋下樓，看見宮涯，道：“宮助理真是敬業?！?/br>
    “我一會兒要出去，他來照顧你?！痹且笆⒘送胫喾诺缴蜣o歲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