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靜靜地喝茶。

    “外面的鳥在叫?！边^了好一會兒，季玦突然說。

    “我聽到了，是喜鵲?！苯フf。

    季玦失笑：“你就瞎說吧?！?/br>
    “我說是喜鵲，它就是喜鵲?！?/br>
    季玦又聽了聽窗外畫眉的叫聲，道：“是喜鵲?！?/br>
    他們看著天色——這里要打烊了。

    季玦站起來，和蘇小掌柜打了個招呼，先行離去。

    江瑗待了一會兒，看蘇小掌柜已經開始收拾鋪子，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早了，你還是先走吧，哪里有讓客人幫忙的道理?！?/br>
    江瑗出了糕餅鋪子，一轉頭，又進了油茶鋪子。

    他從西廂出來，走到廚房，就看到季玦在那里做點心，錢二郎抱臂看著，邊看還邊嘟囔：“不是說什么君子遠庖廚嗎，你還真不講究?！?/br>
    江瑗忍不住道：“君子遠庖廚，是說君子不忍殺生，而不是君子不做飯。人家季小郎君，怎么就不講究了？”

    他突然出聲，又把錢二郎嚇了一跳。

    “殿下，你和綠綺姑娘一樣，走路都沒聲兒的?！?/br>
    “你不也走路沒聲兒？”

    錢二郎朝他拱拱手，又回東廂去了——江瑗一來，他就得走，他總是如此善解人意。

    季玦調笑道：“我說剛才我怎么又聽見喜鵲叫呢?！?/br>
    江瑗倚在門邊，看著忙活的季玦，越看越歡喜：“你還記得我喜歡紅豆卷啊?！?/br>
    季玦手上動作不停，嘴上道：“你什么不喜歡？紅豆卷是我心血來潮，自己想吃的，又干你什么事？”

    江瑗走進去給季玦幫忙，沒想到卻越幫越亂。

    “這廚房太小了?！苯サ?。

    “是你自己手生?！?/br>
    江瑗一想，好像自己確實不太會弄這個。

    他站在季玦旁邊，問道：“真不是給我做的??？”

    季玦扭頭看他，突然用袖子拂上江瑗的臉。

    衣服料子劃在江瑗的臉上，有點癢。

    江瑗呆呆地任由他動作，等季玦的手放下來了，才問道：“你做什么？”

    “幫個忙能把面粉蹭臉上去?！?/br>
    江瑗“哦”了一聲。他“哦”完了，才又描補道：“廚房太小了?！?/br>
    季玦無奈地看著他。

    “做好了嗎？”江瑗問。

    季玦道：“再等一柱香?！?/br>
    兩個人出了廚房。清明時扎的秋千還在院子里，江瑗坐上去，興奮道：“開壇酒？”

    “喝酒誤事，”季玦道，“我明天還要去翰林院當值?！?/br>
    江瑗歇了喝酒的心思。

    “我去洗漱，你看著廚房，”季玦道，“今日你回去嗎？”

    江瑗搖搖頭，道：“風雨對床?！?/br>
    季玦又笑了。

    今夜沒有風雨，也只有一張床。

    第二天江瑗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他把自己收拾好，推開門，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練劍的錢二郎。

    “他人呢？”江瑗問。

    錢二郎收了勢，回道：“翰林院啊?！?/br>
    江瑗突然意識到，不是誰都和他自己一樣的。

    錢二郎也覺著江瑗真是悠閑。

    他道：“殿下，昨天的紅豆卷在廚房里溫著呢，季小郎君讓你臨走前帶上?！?/br>
    江瑗笑起來，進廚房前還多說了一句：“你方才的劍法不錯，但步法里第十三步錯了?！?/br>
    錢二郎提起劍，心想殿下悠閑就悠閑吧，明明這么悠閑了，眼睛還毒辣成這樣。

    .

    季玦在翰林院待了半個時辰，圣旨就到了。

    皇帝賜了他金銀寶鈔，文房四寶，知道他身體不好，還賜了些名貴藥材。

    全翰林院都知道了，今年新來的編修走大運了。

    好不容易留一次值房，剛好能被皇帝撞見，不是走大運是什么？

    瞧瞧圣旨上夸的，書通兩酉，穎悟過人，才思敏捷，勤勉可嘉……差一點就要夸成文人表率了，看著就像要升遷的樣子。

    唐安和方朗向季玦道賀，同值房的張修撰埋頭苦干，奮筆疾書，此時抬起頭，也笑著向季玦道恭喜。

    季玦一一回禮。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忘發了……

    還有個預收來著，《偶遇一個少宗主》

    大佬純情小號×合歡宗少宗主，救救孩子吧，專欄的兩本都需要預收嗚嗚嗚

    武漢加油，大家注意安全。

    第38章

    清明一過，轉眼到了五月。

    皇帝雷厲風行，六皇子在戶部的案子也差不多塵埃落定。

    如大多數人所想，皇帝未給這個兒子留半分情面，整個朝堂，牽扯出來的官員達十幾人，其中戶部居多。

    戶部尚書崔清河仍閉門不出，亦不見來客，前幾日田拙去拜訪他，也吃了個閉門羹。

    聽說田尚書對著崔府，嘲笑崔清河是繡樓里的姑娘。

    ——這年頭，姑娘們也不把自己關在繡樓了。

    上層官僚自做自的事，由著皇帝搞平衡，中下層官員倒是急了一批。

    六皇子派系的幾個京官一倒，這肥缺指不定就輪到誰頭上了呢。

    吏部熱鬧，皇帝跟前也熱鬧。

    翰林院的氣氛也有點浮躁緊張起來。

    想想天元十二年的崔清河和田拙，科舉后還不是待在翰林院修書擬旨，僅僅三年，便是從一品的尚書，哪個坐冷板凳的不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