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賈涕淚縱橫：“李斯，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李斯看著姚賈，覺得姚賈在套自己的話。他嘆了一聲，老實道：“韓國已經派人去游說魏王和楚王了，離間這種事你比較擅長。事成之后，你的官印自然就回來了?！?/br>
    “別放屁了，我沒上任前不一直都是你在干這事兒？一定是你向公子推薦了我?！币Z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鼻涕眼淚。

    李斯：“……”

    姚賈：“我不管，你們倆得請我吃飯?！?/br>
    王賁：“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著敲自己人？！快想想怎么對付那個馮昧??！”

    姚賈：“都不是秦國上卿了，誰給你們想辦法?！?/br>
    王賁：“請！想吃什么都算廷尉頭上！”

    李斯：“？？？”

    李斯理了理思緒，老實巴交的：“為什么都算我這里啊小中郎將，咱們平分也可以?！?/br>
    王賁掏出自己干巴巴的荷包，咆哮：“長安君這頓我請的！你知道他點了多少東西嗎！”

    李斯和姚賈同時想起了那一堆摞得小山高的碗：“……”

    “好吧?！崩钏鼓贸隽俗约旱男『砂?，把存款全倒了出來：幾塊碎銀子，一沓刀幣，幾個銅板。

    他仔仔細細數了起來。

    王賁驚呆了：“這點兒還要數？！廷尉你的薪俸不低吧？！”

    李斯嘆息一聲：“夫人管得緊嘛……這點碎銀子還是因為出國才額外給我的?！?/br>
    姚賈：“……”

    王賁：“……”

    三個人十分凄涼地走在路上，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清晨的早上路兩邊都是帶著露水的鮮花，空氣里彌漫著甜膩的花香。

    忽然王賁瞇起了眼，向前嗅了嗅：“什么味道？”

    李斯和姚賈同時吸了吸鼻子，這是……

    他們猛的睜大了眼，立刻跑過宮墻拐角，往某個方向看去。

    不遠處，別館傳舍的上空翻涌著一團淡淡的黑煙，某一間屋子被燒得只幾根梁柱，黑漆漆一片，所有東西都沒了。

    姚賈大驚，忙走上去抓住了一個宮人：“哪一間失火了？！”

    宮人哭道：“是接待秦國使臣的傳舍……”

    姚賈罵了一聲，轉身就往里面沖，王賁一把拉住他：“別去！”

    姚賈失態地甩開他：“我爹的遺物在里面！”

    這次王賁和李斯一起拽住了他，李斯道：“情況不明你別亂進去！馮昧呢！”

    “這時候還管什么馮昧狗昧！這火說不定就是他放的！都放開我！”姚賈掙扎著要過去，動作又忽然頓住了，他的嘴唇微不可見地抖了抖。

    李斯和王賁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幾個穿著青衣的韓國宮人咳嗽著從廢墟里拖出了三具燒焦的尸體，將他們停在了院落的空曠處?；厣頃r，宮人們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王賁李斯和姚賈，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王賁大吼一聲：“叫什么叫！爺幾個是活人！這死的都是誰！”

    宮人們早就嚇得瑟瑟縮縮地躲到了一邊，有人煞白著臉道：“這、這傳舍里不是你們三人嗎……？那這、這……這三個是、是誰？”

    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一瞬。

    姚賈臉色一變，忽然沖過去，在其中一具有些肥胖的尸體身上翻找起來。王賁跑過去攔他：“你不怕晦氣啊找什么東西？指不定是哪個宮……”

    “人”字還沒說完，姚賈從那尸體的腰帶里翻出了一塊鑲銀的玉印。

    李斯一下子睜大了眼，慢慢吸了一口氣：“官印……那這人是……”

    姚賈將那塊玉印底下的黑漬狠狠擦去了，潔白如脂的軟玉上露出了三個清晰的刻字：典客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