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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慟裹著薄狐裘毯子,在軟塌上蠕動片刻翻了個身,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渾身的倦意仿佛積蓄了小半生,全在腹中這個小東西到來時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榻上舒適柔軟,他窩著就不動了。 開了春,日頭一天比一天暖,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倦,之前春寒料峭時還精神些,現在春暖花開了,他這身子反倒又惓又懶。晨起折騰一回,躺下直接能睡到那人下早朝,回來還要他哄半天,就算起了身,也惓懶得不愿動彈,這軟塌一躺能躺一天。 “去吧,請德妃回去……” 他輕輕伸了一下腿,卻牽著了小腿上的筋,話還沒說完,就皺著眉頭斷了聲兒,蜷縮著身子抱著痙攣抽搐的小腿,低聲抽氣。 福全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跪在榻邊兒,從小主子手中接過他的小腿,替他舒展抽搐的腿筋兒,福全跟著孫夫人學過推拿這腿筋之法,可剛上手,不大得要領,半響都沒有推開,還是孫夫人送湯藥進殿來瞧見,親自接過手推了一刻鐘,才緩過勁兒來。 待緩過來時,云慟已然在這春寒之際濕了額角。 福全忙吩咐宮人備了衣衫和熱水,伺候著他擦干冷汗換了衣衫。這么一折騰,云慟瑩白的面色退了些血色顯得有些蒼白,窩在軟塌上,有些懨懨的。 腹中這個孩子比起那讓他吐得昏天昏地的老二乖順許多,可是比起毫不鬧騰的長子又頑皮了不少,時不時鬧上一回,等他緩過勁兒來想起又鬧一回,雖不是個完全讓人省心的孩子,不過也算是乖巧了。 孫夫人來,除了親送湯藥,也是例行每日都雷打不動的平安脈,孫夫人作為專屬照料小主子的醫官,卻也是外臣內眷,小主子這些日子雖倦怠懶散,卻不愿在她面前太過懶散失了態,福全每日伺候自是知曉,取了百子錦軟靠來,云慟便尋了舒適一些的姿勢半倚半躺著,孫夫人取了脈枕置于榻,恭敬的對云慟道,“云主子,妾身替您請脈?!?/br> 云慟微微頷首,將手腕置于脈枕之上。 待請完脈,服了調理孕吐的湯藥,孫夫人退下后,云慟才吩咐福全去將宮門處的德妃請回去,別說他如今這個模樣不好見她,就是擱在平常,他也不知他們既無瓜葛又無牽扯的見了有何意義。 為了養好腹中這個算得上來之不易的孩子,云慟越發深居簡出,鎮日待在太極殿,連宮門都沒有踏出一步。 年關之后,云旬身負領軍職責匆匆趕回了西北,雍州之事尚未完畢,云九向來是個有始有終的性子,云旬離京后,他守著云慟過了元宵,向皇帝陛下請旨再次前往了雍州治理善后。青鸞身為云慟的護衛,理應留在京中,但云慟因他如今的身份不欲留他,卻不想年二十九那夜,青鸞撞破了云旬逼問云九云德之事,知曉了這其中來龍去脈,堅持要留在京中,留在云慟身邊護衛他周全,云慟無法,只得任他留京。 青鸞留京,云德放心的跟著云旬一道返回了西北,結果巡查了兩趟邊境,轉悠了一圈西北大營,板凳都沒坐熱,就收到了留守京中的青鸞的消息,得知小主子再度有了喜,云德暈淘淘的又一路連滾帶爬的趕回了京城,他這一來一回雖是悄悄的,可到底不是不透風的墻,他的身份擺在那里,為了不給主子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他也不敢時常出入宮禁,只得老實的窩在王府,只是宮中有個動靜,就跟著青鸞悄悄的溜進宮去探望小主子。 云九在收到消息后,借由回京敘職面圣悄悄探望過兩回,知曉主子一切均安,又不舍的回了雍州,只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踏踏實實的回京照料主子和即將到來的小主子。 待到紫藤花凋謝,天兒越發暖起來時,脫下厚厚冬裝,春衫也就那么十幾日的光景,忽暖忽寒的折騰了半月,夏日便冒了頭,換上輕薄夏衫時,云慟那被遮掩在衣衫下的平坦肚腹就像被吹了氣一樣,突兀的凸了出來。 —早晨起,云慟穿著月白直綴寢衣,站在足有人高的穿衣鏡前,左瞧了瞧右看了看,看著鏡中的自己肚腹渾圓得就如同倒扣了一個圓鍋在肚子上,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他有些遲疑的身手摸了摸,掌心下一片圓滾滾的溫熱,腹中的小東西似乎也睡醒了,在他掌心覆著的地方不輕不重的踹了兩下,然后就是滿肚子打滾,他感覺到整個腹中都是動靜。 這幾日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靜,想起這小東西第一次在他腹中鬧出動靜時他和那人都差點嚇得從床榻上跳起來,他就忍不住想笑。 “怎么醒了?可是皇兒鬧你了?”一樣穿著寢衣的男人自身后攬抱上來,寬厚的胸膛和懷抱將他圈進去將好。 “在腹中練拳腳呢?!痹茟Q松松站立片刻后有些緊繃的腰,放心的將自己越發重起來的身子交給身后的男人,將頭頸靠在他胸膛,拉著他的手覆上渾圓的肚腹,讓他一起感受腹中那拳打腳踢的動靜。 掌心下的動靜讓玄湛一怔,“怎么鬧騰得這么厲害?慟兒,可是難受了?”親親他的鬢角,玄湛有些憂心。 “不難受……”云慟搖搖頭,腹中那這一拳那一腳的動靜并不難受,只是感覺有些像水中騰起的一個又一個的大水泡一樣,他又看了看鏡中自己鼓起的肚子,低聲嘟囔了一聲,“只是這肚子怎么不知不覺就這么大了……”明明沐浴時發現肚子鼓起來似乎才是幾天前的事兒,可是這感覺沒過多久,肚子竟就已經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