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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兒注定是保不住了,為此因小失大,日后只怕會追悔莫及。 “他還好好的!你摸摸他,他真的還好好的……”云慟聽到他說胎死腹中,慌忙的直起背,拉住男人的大掌覆上依然平坦的小腹,“阿湛哥哥,他還好好的……他真的還好好的,我察覺得到……孫敬也說,現在只是胎息弱了一些,可是他還好好的活著,他沒有死,我們不要落胎好不好?” “慟兒?!?/br> 云慟拽著他的手,急急的道,“當年母妃懷著我時,太醫也說胎息太弱保不住,可最后我不是依然平平安安的落地了么?” 當年他的母妃懷著他的時候,因為父王戰死,大受打擊之下摔了一跤,太醫也說胎息太弱,只怕孩子保不住,母妃說這是云家唯一的血脈,說什么也不愿落胎,后來到底還是將他平平安安的誕下了。 見他這般急切的想要說服自己留下腹中這個孩子,玄湛心如刀絞,“慟兒……” “留下吧,讓他留下吧”云慟晈著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若是真……真到了留不住的那一日,也是他的造化不好,可如今這般將他落胎,這跟親手殺了他有何區別?這是我們嫡親的骨血……” 他未降世喪父,落地亡母,親緣淺薄,血緣更是獨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兒,他難道竟要親手扼殺了他嗎? 玄湛倏然別過臉,壓不住的淚意垂落,他極快抬手抹去。 見他這般,云慟心疼若死,跪坐起身,以略高一頭的姿勢將人攬抱入懷,大滴大滴的淚珠垂落在男人的發間,“我滿手殺伐血腥,生而親緣淺薄,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兒,就讓這個孩兒留下吧,若真是留不住,也是我們與他無父子親緣,可至少也不會遺憾親手扼殺了他,是不是?” “不許你這么說?!崩站o臂彎中的腰,玄湛將跪直身子的人扯低,扣入懷中,“你的殺伐血腥是為大胤為天下百姓為朕,你的親緣淺薄,朕既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親緣,朕以帝王之名起誓,此生不離不棄,如違此誓,不得善終!” “陛下——”玄湛死死的將他壓在懷中,也壓下他的呵斥,他是帝王,也是凡人,他只希望用這天下最尊貴的身份,守候這個命運多舛的人兒一生一世,若不能護他一生一世安平喜樂,他要那獨坐那孤寒九霄的善終來做甚? “朕這一生所求唯你而已,你可知道?” “陛下……” “慟兒……我這一生所求不多,真的不多……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其他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重要。 云慟頭臉被迫埋在那溫熱的懷中,掙扎不得,到最后卻是沒有了絲毫能掙扎的力氣,這人那余下未出口的話,他聽明白了,身子顫抖不停,心卻是無以言明的悸動。 他不知一個帝王的情感能存留多久不變,他也不知一個男人的情感能堅持多久不褪色,可是這一刻,他終是放下了所有的掙扎,心甘情愿的接受這份禁忌又背德的情,再不彷徨,再不茫然,也不再失措。 最終,玄湛還是同意留下了這個孩子,就如小人兒所說,他如此疼愛他們,如此期盼他的到來,他再硬的心腸,也不能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兒。 可是到底這個孩子還是與他們無緣,僅僅三日,胎息便盡數散了,云慟躲在寢殿中無聲的抽泣了一個時辰,乖乖的任由孫敬替他施針落下腹中已然沒了生息的孩兒。 寒冬臘月落胎,玄湛怕他傷著身子,壓著他在寢殿中一步也不允他出殿門,前十日,更是床榻都不允他下,孫敬和御廚商量變著法兒的替他進補。 相較失去長子后那天塌地陷的驚恐,此次小產,他心安氣靜,膳食湯藥都一概不拒,出了小月時,面色竟比小產前紅潤不少。 轉眼便是先云王的幾日,出了小月的云慟想要親自前去祭拜,玄湛倒是沒攔,只是放下繁重的朝務,親自陪著人前往了皇陵。 第150章 結發為夫妻 冬月十一是帝王的生辰,循照禮典規矩,要舉朝慶賀,稱之為萬壽節,可玄湛一向不喜熱鬧,對節慶向來都是從簡,更遑論自己的生辰。 今年云慟在小月中,雖說他不會踏足前朝大宴,可怕他心里惦記這回事兒不能安心靜養,玄湛早早的便讓禮部免了慶賀。 對此,滿朝上下皆不甚茍同,雖說往歲這也算是慣例,但如今雖說談不上國泰,至少也是民安,帝王萬壽理應慶賀。 可帝王向來說一不二霸道慣了,任誰也無法左右他既已決定之事。最后到底還是照帝王的意愿免了這些暄鬧的禮典。 張青榆如今小心翼翼明哲保身,自是不敢在這等事關帝王切身之事上去觸霉頭,給自己惹火燒身,王輔臣在這些事情上一向是遵循帝王旨意,沒有二話更不會唱反調的。 反倒是國丈林啟瑞一連兩日,接連上折子請賀帝王萬壽之節,結果被帝王以雍州受災,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他身為帝王,為一個小小的生辰鋪張慶賀,不堪為天下表率給駁了回去,帝王占了百姓這大義,林啟瑞身為朝廷重臣,又是太傅,被帝王當朝以百姓大義駁斥,臊得幾乎沒找條地縫鉆進去,只得訕訕閉了嘴,再不敢提及萬壽節禮典慶賀之事半句。 皇帝陛下讓人不準聲張,直到晚間,遠在相國寺禮佛的太后著人送來一碗已經糊掉的長壽面,云慟才知是帝王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