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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瀾呼吸急促,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到督清的魔藤貫穿過殷淮夢的丹田,黑色的藤上全是血,向江隨瀾伸來,近在咫尺! 眼前場景倏忽一換,阿玄從他懷里鉆出來,變成本身大小,繞著他,馱著他,穩穩落在地上?!半S瀾!”他變成了人,大約是因為受傷,臉上的紋路都有了血色,他扶住江隨瀾,那雙異形的手笨拙地擦去他臉上的眼淚。 江隨瀾腰間掛的玉佩微微發起熱,溫若什走了出來。 第46章 殷淮夢摔進魔修陣中,鎖鏈嘩啦一下上來,緊緊縛住他。傷口處在往外涌血,殷淮夢徒勞地用手捂住。風沙撲面,他抬頭,看見狂揚從吞天鵬上跳下來。 狂揚一腳踩在殷淮夢胸前,神色殘忍:“你以為把江隨瀾送進尖芷河谷就沒事了嗎?你怎么知道河谷里沒有我們的人了呢?” 殷淮夢喘息艱難,聞言瞪著狂揚,琴剛在手中顯現,就被督清的魔藤卷起扔到了一邊??駬P抬手御起一根鎖鏈,從殷淮夢的傷口穿了過去,又從別的地方穿出來! 殷淮夢疼得渾身流汗,但一聲不吭,身上所剩不多的魔氣聚起小小的保護盾,狂揚盯緊了,魔氣聚在殷淮夢身上的哪里,他就cao控鐵鏈穿過哪里,臉上保持著愉悅的笑容。 “江隨瀾現在已經死了吧,”狂揚輕描淡寫地說,“我再尖芷河谷留了人,叮囑了,除了自己人,誰進去都要殺掉。是你親手把江隨瀾送進去的,是你害死了他,孤琴,是你害死了江隨瀾?!?/br> 殷淮夢開始顫抖,他臉上是巨大的絕望和痛苦。他拼命掙扎,然而鎖鏈只會越絞越緊。 狂揚滿意地看著他的情態,又說:“孤琴,若是最早,你選了江隨瀾,而非樓冰,也許今日局面會完全不同,你想過嗎?” 殷淮夢沒有出聲,但他的神情回答了這個問題。 狂揚扔下鎖鏈,面露怪誕笑意,垂眼看著殷淮夢逐漸死去。 直到殷淮夢氣息潰散,鐵鏈上的符咒一開始為了鎖住他,幽黑的光華非常亮,現在殷淮夢沒法與鎖鏈對抗了,那光芒就漸漸暗了下去。殷淮夢的氣息徹底消散的時候,鎖鏈上的光也徹底暗了。 狂揚確認天玄林中屬于殷淮夢的樹也消失后,叫了人,隨他一起進尖芷河谷。他對殷淮夢說的是假話,尖芷河谷已經沒有魔修了,他只是想叫殷淮夢以為有,想看殷淮夢露出憤怒和絕望的神情,但實際上,在尖芷河谷修煉的魔修已經全撤了出來。 去尖芷河谷的路上,仙修源源不斷地來攔。 狂揚身后原本帶了七八個魔修,等一腳踏進河谷,身邊只剩了一個人。那人是他的左護法——出魔淵以來的第八個還是第九個左護法?狂揚不記得了,所謂護法,對他來說,只是替他擋刀的人。 這個左護法叫蘇林,和樓冰一樣,只是明境,但和樓冰不同的是,他崇拜狂揚,對狂揚忠心耿耿,狂揚叫他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死,和此前替狂揚死了的十五六個左右護法是一樣的。在這些人中,反倒樓冰是個異數。 進了河谷,依稀能聽見潺潺水聲。 河水兩岸開著淡紫色的尖芷,花瓣小巧,花香芬芳,淡雅幽遠。 這里的泥土稍顯柔軟,人走過必然會留下腳印,但是狂揚沒有找到江隨瀾的痕跡,心中猜測,是用了什么法子把痕跡擦掉了。 從外面看,這一段河谷很大,很寬闊。 但進入其中,視線能看到的卻只有一小部分??駬P早前就聽過報告,尖芷河谷詭異,像岷山那樣的地方,怪物是可以看得見的,只是礙于魔修身上有魔神氣息所以不敢上前攻擊;而尖芷河谷,表面上看來卻是一派欣欣向榮的自然風光,沒有岷山欲水那樣的怪物,但這平靜之下,更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恐怖。 狂揚的目光最先放在那名叫尖芷的小花上,他沒有在別的地方見過這花,只在古籍上看到過一次。古籍上也只說這花小巧可愛,沒說過什么特別的。 他帶著蘇林走進花海里,走著走著,忽然發覺腳下的泥土軟得怪異,在蠕動著,仿佛要吞噬他們。蘇林也感受到了,驚了一下,立刻跳起來就要往花海外退,同時朝狂揚叫道:“狂揚大人!快離開!” 狂揚卻沒動,反倒喝他:“站住?!?/br> 蘇林雖然不懂狂揚用意,卻還是站定了沒動。不動了,看著風吹著尖芷花搖搖擺擺,他們下陷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花沒過頭頂,直到土沒過頭頂。 在短暫的黑暗后,眼前又重新亮了起來。 * 尖芷之戰,持續了將近兩個月。 后來人統計過,那一站死了多少仙修,又死了多少魔修。光有名姓的記載,仙修有近十萬人,而魔修則差不多全軍覆沒——雖然他們全軍也只有五六萬人。 其實這場仗,最初是魔修占優勢。 情形是從第二十天開始逆轉的。 那天,天空出現異象,先是布滿鐵色烏云,雷鳴電閃,暴雨傾盆,雨下了兩個時辰,天色放晴,空中又出現了四個太陽!陽光灼得尖芷河谷邊的尸體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所謂修士,人死燈滅,rou.體腐朽,和凡人也沒什么不同。 在滿地尸體中,一個人從魔修留下的鐵鏈中站了起來。 灼熱的太陽下,開始起風。 那人周身都是實質化的黑色魔氣,張牙舞爪地飄著,他走近當時最為混亂的仙修與魔修戰場,魔修士氣大振,仙修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