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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瀾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狂揚不是說廢了你的經脈丹田么?可現在看來,你的經脈丹田是完整的啊?!?/br> 樓冰沒法為他解答了,他已然昏死過去。 “隨瀾,江隨瀾!”霸劍怒吼兩聲,發覺自己突不破江隨瀾的屏障后整個人驚駭不已。他試圖喝醒江隨瀾,可他的喊聲沒用。誰的喊聲都沒用。 過了許久,動靜才隱隱小了下去。 江隨瀾握著帶血的劍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殷淮夢,每走一步,臉上的花紋就淡一點,瞳孔的金色就淡一點。 到了樓梯臺階上,殷淮夢面前,江隨瀾把劍放到他手里,低聲說:“我累了,要去休息?!?/br> 殷淮夢嗓音緊了緊,說:“好?!?/br> 大堂僅剩的人被震駭得僵在原地。 葉慕喃喃:“這就是……魔修?!?/br> 第33章 氣氛凝滯許久,直到江隨瀾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樓梯拐角,大堂中的空氣才重新流動似的。 潛陽走到樓冰身邊,蹲下來,動作遲緩,有些不敢面對地伸出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和心跳。 還有一息尚存! 潛陽欣喜若狂地叫來霸劍,讓他看樓冰傷勢。 霸劍一眼覽過樓冰心口與腹部幾乎被劍搗爛的傷口,因為陵魚體質,凝了冰,止了血,又尚存氣若游絲的一息,像是沒死??煞讲沤S瀾那姿態,不像是會手下留情。霸劍心中一動,伸手在樓冰額前一探,運功內視,果然,靈臺識海具毀,神魂破碎幾乎散盡,只因陵魚身體強悍,茍延殘喘這一息罷了。 他對潛陽搖頭。 潛陽抓著他的衣服,懇求道:“師兄,救救他,救救他。他還有呼吸,搖頭是何意?” 霸劍閉眼,喟嘆地說:“神魂散了,只軀殼殘余一息,你應知曉,這無處可救?!?/br> 潛陽有些顫抖,他神情恍惚,松開緊攥霸劍衣服的手,一時間不能相信。 默然流了片刻的淚,他忽然伸出手,替樓冰擦拭掉從口鼻中溢出的血,撕下衣角堵住樓冰胸口和腹部數道可怖的傷口。他渾身都在發抖,承受不了這樣巨大的痛苦似的。 霸劍看不下去,按住他的肩,輕輕拍了拍,低聲說:“小秦,節哀順變?!?/br> 潛陽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倏然已無哀色。 他解開腰間的乾坤袋,叫霸劍打開,他現無修為,連自己的乾坤袋都打不開。他說:“里頭有一顆冰珠,拿出來,我給樓師弟用?!?/br> 霸劍的臉色變了變。 冰珠含在嘴里,能使尸體上千年栩栩如生。 但他終究沒說話,只幫潛陽把冰珠拿了出來,眼睜睜看著他把珠子送進樓冰嘴里,而后嘴角忽然蕩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笑了一會兒,又變成猙獰痛恨。他囈語般說:“在桓洲,我何必拉師弟出幻境,困在幻境里,以他修為,撐幾十年不是問題……哦,我想起來了,我受不了他一心只有師兄的樣子,為師兄瘋,為師兄狂,為師兄痛,最后死在這里,死在江隨瀾手下,師兄攔都沒幫他攔一下?!?/br> 霸劍瞥了一眼還在樓梯站著的殷淮夢,為他辯解:“隨瀾最后的魔氣屏障太強了,我都進不去,淮夢幾經折騰,修為不比從前,更無從下手?!?/br> 潛陽沒有說話,撫著樓冰的眉眼,又笑了,說:“師弟,總歸最后還是我最在乎你,我帶你回小重峰,你在小重峰只住了一小段日子,但那真是我這一百多年來最開心的日子了……” 霸劍見他如此,只能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沒法再勸什么,轉頭起身去和掌柜商討賠償事宜了。 * 殷淮夢把秋泓劍上的血跡擦干凈了,送到江隨瀾房里。 他給江隨瀾處理傷口時很細致,到了自己,只是草草用藥糊了糊,臉色蒼白,除了傷口本身疼,還因為丹田受創也不好過。 他坐了一會兒,看著江隨瀾。云片糕窩在江隨瀾的枕頭邊,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太鬧騰了,殷淮夢有點想把它拎走。 這時江隨瀾翻了個身,嗓音沙啞地說:“出去?!?/br> 殷淮夢渾身一僵,只一會兒,便依言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忽然頓?。骸按说夭灰司昧?,還是要盡快去雁歧山?!?/br> 魔修身份不僅暴露,而且張揚至此,若非雁歧山作保,他們的處境還要更差。 “嗯?!敝缶蜎]聲了。 殷淮夢輕輕開了門,走出去,輕輕闔上門。一轉身,就見那條魔龍化成的人直直站著,那張布滿鱗紋的臉和猩紅的眼看起來極為可怖,來銅駝城前他們就商量過,要阿玄別在人前化形。 此時,魔龍臉上的表情卻是茫然的。 他望著江隨瀾的房間,問殷淮夢:“剛剛那是誰?” 殷淮夢怔了怔:“是隨瀾?!?/br> “隨瀾,隨瀾,”他重復念著這個名字,茫然之色更甚了,“隨瀾不是小白么?”剛才的氣息不是小白。 殷淮夢看了他一眼,說:“隨瀾是隨瀾?!?/br> 魔龍就跟著念了一遍這句話。 “你們龍,人都分不清么?!币蠡磯衾淅涞卮趟?。 見面到現在,江隨瀾待這條龍比待他好多了,叫他心里泛酸。 “你分得清?”阿玄是很真誠的語氣,還帶著求教的意味,殷淮夢卻噎住了。頓了頓,他才說:“隨瀾就是隨瀾。不是什么小黑小白,也不是什么其他人,我分得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