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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瀾說了,狂揚若有所思片刻。 “怎么了?”江隨瀾問。 狂揚微微瞇眼:“又是一個無境?!?/br> 江隨瀾大吃一驚:“什么???!” 書婆婆居然是無境! 狂揚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江隨瀾被他這樣的若無其事弄得懷疑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他平復心情,冷靜下來。不論書婆婆是什么境界,這兩個月待他都和從前沒什么區別——甚至比從前還要好,他也不需要因此而做什么改變,一如往常便好。 他望向狂揚:“你又來做什么?” 狂揚說:“不歡迎我?” “你來得越多,我越容易暴露?!苯S瀾低聲說。 狂揚微笑道:“再過兩天就是碧城的燈節,聽說很熱鬧,很好玩,我自然要來看看?!?/br> 江隨瀾恍然大悟,他也好多年沒過過碧城燈節了,這時候便有些高興地說:“這我熟,到時帶你玩啊?!?/br> 狂揚欣然點頭:“好啊?!?/br> 狂揚接著說:“聽說消息了嗎?” “什么消息?” “雁歧山將你正式從弟子簿除名了?!?/br> 江隨瀾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是我要求的?!?/br> “哦?” “我想,徹底斬斷聯系,更容易放下?!?/br> 狂揚看著他:“那你現在放下了嗎?” 江隨瀾沒有說話。 第10章 江隨瀾近來總做夢。 夢里無外乎雁歧山小銀峰上那些事。 那么多美好的時光。 越想忘越忘不了。 狂揚問他放下了嗎,他沒底氣說放下了。 但只是早晚而已。江隨瀾想。 比起那些事,還不如為后天的燈節做做功課。離開碧城一百年了,也不知道燈節有沒有什么變化。 江隨瀾帶狂揚去吳荷的酒樓吃飯,吳荷親自下廚,做了江隨瀾平日愛吃的。 狂揚要酒,吳荷叫小二帶他去酒窖自個兒挑,趁著空和江隨瀾說兩句話。 吳荷比江隨瀾大一些,也是孤兒,當年江隨瀾到書樓時,吳荷已經幫著年長的孩子做助教,教小孩識字了。吳荷說,她原本是有個弟弟的,在北原雪地里凍死了。她一直把江隨瀾當弟弟看待。 后來江隨瀾去了雁歧山修道,吳荷留在碧城,也修了點道,如今也到了入境。這家酒樓是她與道侶共同經營,她管菜,她道侶管財,有些小氣,不變通,誰來都要付靈石,只除了額外給書婆婆的那塊玉牌,能白吃白喝幾百年。 “小瀾,最近還吐嗎?” 江隨瀾搖搖頭,說:“不怎么吐了,好多了?!?/br> 吳荷高興地說:“那今天多吃點哦?!?/br> 江隨瀾點了點頭。 吳荷湊得近了些,小聲問:“和你同來的那男人是誰?” “一個朋友?!?/br> 吳荷嘆道:“我還以為是你孩子的爹?!?/br> 江隨瀾窘道:“你怎么會這么想?!?/br> 吳荷說:“碧城傳遍你被逐出雁歧山的事了,大家都在猜為什么。我想,你大約是和孤琴仙尊鬧了矛盾,孤琴仙尊那么喜歡你,你有了身孕卻躲在這里藏著,我就……唉,都是我胡思亂想,小瀾,別把我的話當回事,不論如何,我們都與你在一起?!?/br> 江隨瀾眼眶紅了一下,低低“嗯”了一聲。 吃完飯,狂揚與江隨瀾暫且告別。他在碧城尋了個客棧住,又想自己逛一逛這座城。 下午,江隨瀾給書樓的孩子們講了一些修道的基礎心法。 在小銀峰安靜那么多年,如今面對這樣的熱鬧,江隨瀾看著他們,就覺得歡喜。 講修道枯燥,要闡釋大段大段的心法古文,孩子們新奇過去,聽得沒勁時,江隨瀾就轉了話題,問他們后天燈節,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說到這個,本來瞌睡的孩子紛紛舉手。他們都有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向往大人的樣子,不像再小一點的小孩,盡說吃吃喝喝,而是更多地關注與心上人同游、猜花燈謎、看舞龍燈,爾江上花船的奧秘,還有人天真地說要在煙花盛放時親吻喜歡的人,因為那樣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歡聲笑語一片。 江隨瀾看著他們,也露出笑容。 晚上他獨自修行那本心法。 今天與狂揚的對話,令江隨瀾徹底下了決心。 他閉上眼睛,照著心法所寫,先激出他自身的魔族血脈,而后將魔氣順著經脈引至丹田…… 殷淮夢逆著暴風雪行走。 魂燈穩穩地亮著,他的靈氣環繞魂火,努力感知方向。這次,他要去的是碧城。 下山三個月以來,殷淮夢每每以為找對了地方,都會發現所到之處并沒有江隨瀾蹤跡。他修為大退,傷勢未好,江隨瀾一路走的地方又多,停留時間或長或短,這都影響殷淮夢的感知。 這次他也不是那么有信心了,但總歸要去找。 他試過用傳訊玉簡喚江隨瀾,卻一次也沒有接通過。 云片糕縮在殷淮夢的懷里,病了,蔫著。 殷淮夢找了一處山崖洞xue避風,從乾坤袋中拿了治百病的丹藥,碾碎了喂給云片糕。江隨瀾很喜歡這只貓,若是他再把云片糕弄丟了,江隨瀾肯定非殺了他不可。 想到這,殷淮夢頓了頓。 他另外拿出一只玉瓶,給云片糕喂了些許靈液。默默地想,方才那想法也是一廂情愿。隨瀾脾氣是很好的,就是得知他騙了他這么多年,要與他斷絕關系,來的信里也一句狠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