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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嶂低著頭看著自己與楚越溪相扣在一起的手,少年的手清瘦白皙,說不出的好看,被他握在手心里還有一點軟軟的感覺,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嬌貴主子,他手掌緊了緊,笑的溫柔。 楚越溪就算有再大的脾氣此時也都被他給磨沒了,撅了噘嘴之后,老老實實地練起字來,兩個人倒也沒有別的親昵行為了,然而卻在書房中足足練了兩個時辰。 從始至終秦嶂都抬著胳膊一筆一劃地帶著楚越溪寫著,就算胳膊酸了也始終沒舍得松開手,最后還是楚越溪自己叫停的。 另一邊,自從宋氏眼睛瞎了之后就一直躲在側院當中再也沒有露過頭,只不過聽下人們說她病了后精神一直不大好,每夜都有夢魘的毛病,時不時地就會在半夜發出桀桀怪笑,狀若瘋魔。 一開始秦元化還因為可憐她陪在她一起休息,可到了后來在睡夢中被她抓傷了幾次之后也不敢在宋氏這里留宿了,便讓人將她送到了后院之中調養,時間久了,府里就像是沒了這個人一樣。 宋氏一個人躲在屋子之中養病,世界只剩下了黑暗,原本伺候在她身旁的下人們對她日漸冷淡,只不過礙于她還有個兒子在宮里給太子當伴讀,倒也不敢太過放肆。 然而秦府中的人誰不知道她與熙王不和,所以除了每日簡單的飯菜和湯藥之外,也沒有旁的了。 一時間宋氏從當家主母淪落到了這般地步,可謂天差地別,著實有了一種虎落平原的感覺,而在她心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秦嶂,而她對秦嶂的怨恨更甚于熙王。 如果沒有那個廢物就好了,若不是他,熙王又怎么會嫁到秦府?如果沒有他,這秦家就是她的,而秦家的繼承人便是她的兒子! 宋氏滿臉陰沉地坐在床上,蒼白細瘦的指尖微微發紅,將手中的被子掐成了一團,仿佛在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和怨恨,卻又帶著一絲恐懼。 她沒忘記當初自己下了毒之后見到的那一幕幕駭人的畫面,更沒有忘記那種如同被厲鬼cao縱一樣的感覺。 當時她的意識很清醒,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若不是秦元化及時出現,宋氏感覺自己身子里的那只厲鬼甚至會逼著自己挖出那個婢女的內臟,后來她聽人說,那個幫她下毒的婢女確實也出了事,與她一樣瞎了眼睛。 這事實在詭異,宋氏是個女人,也知道內宅中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對此不得不起了疑心。 她咬了咬牙,在床上猶豫了許久,最終摸索著找到了自己的梳妝盒,從里面拿出了一些銀子以及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然后叫住了從外面經過的一個小廝,將兩樣東西交給了他,并細細地叮囑了一番。 那小廝拿了她的銀子,倒也不介意幫她跑一趟腿便答應了下來,而宋氏則又磕磕撞撞地回到了房中,用被子將自己蒙住,但還是總覺得有陣陣冷意不斷地從后背傳來。 三天之后,那個小廝回來了,將一個錦囊交給了宋氏,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原本已經注定失明身形枯槁的宋氏竟然漸漸好了起來,不僅如此,就連視力都恢復了不少。 就在她身體好轉后的第三天夜里,楚越溪突然發起了高燒,秦嶂睡夢中猛然驚醒,只見楚越溪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身上guntang的嚇人,竟然已經燒的失去了意識。 “越溪!越溪!” 秦嶂又驚又急,不知道這人怎么好好地突然就發起了高燒,他晃了晃楚越溪的身子,那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里衣傳遞到手上,頗為燙人,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樣。 他剛想要喊人進來,只不過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用披風將楚越溪一裹,自己則穿著黑色的斗篷抱著他暗中離開了秦府,直奔城中一處僻靜的地方跑了過去。 之前楚越溪曾經與他說過諸葛景宛的地方,原本還想日后親自登門道謝,沒想到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楚越溪是妖非人,尋常大夫恐怕也沒什么用,秦嶂能想到的人只有諸葛景宛。 他連夜帶著楚越溪跑到了諸葛景宛的住所,焦急地敲了敲門,沒過多久就看見諸葛景宛披著外袍提著燈走了出來,在見到秦嶂之后,她也吃了一驚。 “怎么是你?”諸葛景宛皺著眉看了秦嶂一眼,就看他蒼白著臉懷里抱著一個人,隱約地露出了楚越溪的面容。 她心里微沉,朝二人身后看了看,見沒人跟著,這才低聲道:“先進來再說?!?/br> 秦嶂點了點頭,眉眼中滿是焦急。 “睡得好好地,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他身份特殊,我不好去找旁人,只能來找你,求諸葛大夫幫他看看?!?/br> 諸葛景宛點了點頭,將他領進了外屋讓他把楚越溪放在塌上,伸手給楚越溪探了探脈,可她的臉上卻比上次多了些凝重,皺著眉坐在那一言不發。 見她這般模樣,秦嶂心里咯噔一下懸了起來。 “咦,他這是怎么了?” 就在這時涂歆晨揉著眼睛從里屋走了出來,看見躺在這里的楚越溪之后也嚇了一跳,隨即定了定神仔細地又看了半晌,不由得驚呼一聲。 “他的內丹怎么沒了一半?!” 諸葛景宛臉色微沉,轉過頭看著她沉聲道:“怎么回事?” 涂歆晨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嗖地一下跑了過來,抬起手放在了楚越溪的額頭之上,只見她的手上泛起一團柔和的白光,片刻之后楚越溪的臉色好了一些,身上的燒卻依然沒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