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這叫什么話?那些姑娘也是自愿陪酒!” 徐文博再拿出了一份資料:這是陪酒姑娘們的和解書,連口供都翻了,還是他花錢搞定的,只不過多賠了一點。 顏蕾翻了翻資料,頭一份就是高晗女友施蕊的和解書——上面說,自己是自愿去夜店當小姐的,徐曉斌并沒有逼她接客。 “……”她還記得施蕊曾經說過:徐曉斌這個人渣害苦了她。 可是到頭來,高晗進了監獄,施蕊也終究選擇了向現實低頭,翻了她自己之前的口供。 徐文博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你們都看到了吧,是這些姑娘本身就不檢點,不怪我兒子,我兒子也是被她們給騙了!” 啪!——顏蕾脾氣上來了,直接把文件拍在了桌上。 徐文博故意挑釁是不是?! 她怒喝道:“這是和解書嗎?!不,我看到的只是你拿錢誘惑這些受害人翻供!擱在古代,你兒子的行為叫逼良為娼!擱在現代,這也叫強迫賣yin,這就是知法犯法,不是你家拿幾個臭錢能遮掩過去的,懂嗎?!” “我不懂?!毙煳牟┐笱圆粦M,“我只知道:那些姑娘都不計較了。你們警察何必跟我過不去呢?再說了,我徐文博好歹也是身價百億的富翁,我給本地貢獻了那么多gdp,我還是本地商業協會的會長。你們警察跟我為難,能討到什么好處嗎?!” 哼!他徐文博混了一輩子的生意場,三十多年來,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豈能被這幾個小年輕的嚇倒? 法律,他是不懂! 他只知道:只要有了錢,那什么都有了! 哪怕兒子犯了法,他也可以用錢買到48份受害者的和解書! “……” 顏蕾tmd真想擼起袖子揍他丫的! 這時候,還是周楌攔住了她,讓她別跟這種不要臉的老油條計較。 徐文博起身離開的時候,還冷笑道,“跟我玩手段?你們警察好自為之吧!” “無恥下流的老東西!” 門一關,顏蕾終于忍不住罵了出來。 她心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徐曉斌敢在鼎大放高利貸逼良為娼,這徐家一家子都是惡貫滿盈臭不要臉的混球。 周楌勸說道:“蕾蕾,徐文博是一根老油條,從他過去的行為來看:這種人市儈的很,擅長鉆法律的空子。他連高利貸的案子,都能往受害者身上推。我看,我們還是從徐家過去的涉黑事件上找線索,再定他的罪?!?/br> “好?!鳖伬倨綇土艘幌滦那?,她不能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還是要用理智來面對案情。 仔細想一想:這徐文博父子干著這逼良為娼的事情,看起來很老道,應該從前也干過類似的事情。不如查一查歷年女性受侵犯的案子,看看有沒有和徐家相關的線索。 想到這里,顏蕾再次去了檔案室,查了半天,就真的讓她查到一件案子:五年前,徐文博經營的“皇冠大酒店”里發生了一樁跳樓案。死者是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名叫寧翠英。據說是得了抑郁癥,想不開,所以才從十層樓上一躍而下。 這件案子最后草草了解,據說是寧翠英的家里人拿了賠償款,后來沒有再追查下去。 但如今看來:徐文博若是心里沒鬼的話,為何要賠償給寧家錢呢? 顏蕾覺得:這個寧翠英之死說不定有貓膩。 —— 隔日,正好是周末。 滂沱的大雨籠罩了整個城市,路上的行人也匆匆來去,似乎有點清明欲斷魂的味道。 一大早,陳泊宇送她去找了寧翠英家。資料顯示:這寧翠英死后,家里現在只有一個老父親在,此人叫寧慶軍,是個泥瓦匠,平時就在水庫大壩上干干活。 可是剛到了寧家,顏蕾表明了警方的身份,這個寧慶軍忽然暴跳如雷,把他們兩個都趕了出去,還唾罵道:“我沒這個不要臉的女兒!別跟我談這個人!”“狗日的王八蛋!”“你們給我出去!狗警察別進我家門!” “……”顏蕾一臉懵逼,她還什么都沒問呢,寧慶軍怎么就這么憤怒? 陳泊宇倒是比較淡定,他見多識廣,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蕾蕾,在有些老百姓的眼里,我們警察不是什么好人?!?/br> “為什么?” “因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标惒从罱忉尩?,“你看過微博上那些警察的熱點視頻沒有?都是警民對抗的場面。老百姓只要喊一聲警察打人了,就能引來幾千人圍觀拍照。然后一個斷章取義的視頻,就會讓許多人都以為:警察只有暴力手段?!?/br> 顏蕾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其實有的時候,警民關系就跟醫患關系一樣緊張。 她再看了一眼寧家,寧慶軍不肯提及女兒跳樓的事,難道是不信任他們警方嗎? 還是說:他覺得警察不會抓徐文博呢? —— 與此同時。 趕走了這幫子警察,寧慶軍就回到了屋子里。 乍一看,他家里空空蕩蕩的,但是燈一開,就照亮了四個中年男子的面孔。 寧慶軍仔細關好了門窗,才坐在了第五張凳子上。桌子上有酒有菜有rou,但是五個人相聚一桌,誰也沒那個心思動筷子。 今天是7月20日,離23號只剩下了三天時間。 對于他們五個人來說,這就是最后的晚餐,最后的借酒消愁。 “警察居然查到你家來了?!睏铒聡@了口氣,有些黯然道:“我剛才也看到了,這顏警官真是個好人。我看,警察這一次是真的想抓徐文博?!?/br> “楊老弟,難道你覺得警察真的會抓徐文博嗎?!”寧慶軍冷笑道,“警察到你家去,只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誰不知道他徐文博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天不怕地不怕,害死個人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 ——他的女兒寧翠英,五年前死在了徐文博的酒店里。徐文博花錢買通了火葬場的工作人員,草草將女兒的遺體火化了事。從那之后,他的生活意義只剩下了復仇! 寧慶軍飲了一杯白酒,眼中都是血絲,一字一句道:“我女兒死得冤枉啊,我這個當爹的,既然不能替她討回公道的話,那么,我就跟徐文博這個老混蛋同歸于盡!” 旁邊的三個人都嘆息一聲。他們也是有親人、家眷被徐文博所害,所以對徐家恨之入骨。 也正因為擁有共同的敵人——徐家,他們五個人,才加入肖文東的【諾亞方舟】組織,成為了其中的五名生肖成員。 他們,才是肖文東【諾亞方舟計劃】真正留著的“后手”! 比起那幫子不懂事的鼎大學生來,他們五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對徐文博這畜生的恨意更持久,也更激烈。 因此,他們迎合了肖文東的計劃,默默組織在一起精心策劃著復仇。 到了后天——7月23號——哪怕是同歸于盡,他們也會讓徐文博粉身碎骨! “這么大的雨,不知道肖老師在山上怎么樣了?!?/br> ——開口說話的人叫吳培成。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個工頭,后來徐家拖欠工資,爸爸上門去要債,結果被徐文博的手下打死,尸骨無存。徐文博還造謠說他父親帶著情人跑了。他也是替父報仇,才當了生肖。 “不知道。但肖老師跟我們說了:就算他回不來,我們也要按照計劃行事。下面就聽呂大哥你來安排吧!”邱榮陽道。 ——他的meimei曾經在徐文博家的酒店工作,遭遇和寧慶軍的女兒一樣,都是跳樓“自殺”。他進入這個組織,就是想讓徐文博不得好死。 “那這樣:你們三個人,負責在陵園里面埋伏炸藥,我和楊大哥去弄來一條船,??吭诖髩蜗旅?,再裝上十噸炸藥?!?/br> ——最后說話的男子叫呂文召。他的父親曾是徐家鉆石礦的勞工。結果暴亂一起,他父親被徐文博丟在了非洲,再也沒有回來。因此,他跟楊锫一樣憎恨徐文博。 ——他們五個人:寧慶軍、楊锫、吳培成、呂文召、邱榮陽,都是兩年前加入【諾亞方舟】小組的成員。 當時,肖文東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他們的資料,知道他們五個人跟徐文博之間有深仇大恨,所以,就讓他們五個人加入了十二生肖。 就在不久前,肖文東告訴了他們一處炸藥的位置,并且告訴他們:這樣做,就可以讓徐文博血債血償! 為了這一天,他們等待了太久太久。 生生死死,他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命就這一條。 他們活著,只是為了看著徐家覆滅。 “就這樣吧?!蔽迦诵〗M的頭兒——呂文召做了個總結,“到時候,徐文博這廝會帶領全家老小去陵園,給他弟弟徐文海上墳。大家分組行事,一定要弄死徐家所有人?!?/br> 其余三個人都點了點頭,只有楊锫有些不安:“那……其他來陵園的人呢?” “……”四個人沉默了下,其實他們仇恨的人只有徐文博。但,肖文東給他們的計劃方案是同時炸掉陵園和水壩,明顯是要當天所有賓客的命。 肖老師還說了,“這是為了讓徐家徹底臭名遠揚,必須得這么做!” 可是……他們真的要把參加陵園祭奠的上百人,全部都炸死淹死嗎? 沉默了片刻,這呂文召先發言道:“肖老師信任我們,才把炸藥交給了我們。在座的兄弟們,過去都受過了肖老師的恩惠。如今,他在南山上苦苦拖延著時間,也是為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好讓我們按照計劃行事……我們不要辜負他的一番苦心?!?/br> 吳培成也點了點頭,“到時候來陵園上墳的人,都是一幫子有錢人。有錢的老板們有幾個是好東西?我看全部炸死算了!” 寧慶軍和邱榮陽都同意他的說法。他們每個人都因為徐文博家破人亡。自然對于其他的有錢老板們,不抱什么正面的看法。覺得他們都跟徐文博一樣——都是仗著家大業大欺負普通老百姓的惡人們! 只有楊锫皺了皺眉,他知道罪大惡極的老板只有徐文博一個人。 到了23日當天,其余來參加【名湖水庫八周年祭奠日】的客人,都是無辜的賓客。他們沒有理由替徐文博背這趟黑鍋。 但另一方面,肖文東對他也有恩情——去年,他要做手術開刀,肖老師曾經資助過他6萬塊的救命費,好像自己不幫肖老師做這件事的話,也說不過去。 可是……他到底狠得下心來,做成一樁【名湖水庫潰壩案2.0】嗎? 楊锫忽然心里有些探不到底。 人性的善良與是非,黑暗與光明,說到底,只是一線之隔罷了。 第81章 定時 7月23日,清晨時分。 連綿大雨持續了一周的時間,長江水位在今日到達了頂峰。 伴隨著一道閃電,低沉的烏云中傳來一陣雷聲,余怒的殘音驚擾了誰的美夢。 顏蕾醒來了,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目光略過床下凌亂的內衣,想起某人昨晚的虎狼胃口,臉上一紅。 她撐起了酸軟的身子,小心翼翼避開了熟睡的某陳,去拿自己的小內內。 手離小褲褲還有幾厘米遠,即將夠到的時候……“蕾蕾?”陳泊宇忽然醒了過來。 顏蕾嚇了一跳,左手沒撐住重量,身體就壓在了他的胳膊上,順帶下巴不小心碰到了他包扎著的右手,男人吃痛悶哼一聲。 “啊,對不起?!?/br> 她趕緊從他胳膊上爬了起來,他的手還沒拆線呢。 陳泊宇挪了半邊身子,他的肩膀很寬,四肢修長,輕而易舉就把她撈入懷中,緊緊擁?。骸袄Р焕??” “還好,昨晚你糾纏我老半天……哼,大壞蛋。今天晚上我要早點睡?!?/br> 說完,她卷起了小拳頭揉了揉眼睛,殊不知這樣別致的小動作,落在他的眼中,獨有一種可愛的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