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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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矛盾而寂寞地,在秘境里等待萬載,才終于等到他們的到來。 無盡的壽命放在情女身上, 并非一種幸運。 情女聽到衡玉的問題后, 扯了扯唇角, 原本是想盡力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來,但她現在真的太疲倦了,于是扯了又扯,嘴角勉強上揚后,臉部表情僵硬得很。 這么好看的臉, 卻笑得像是在哭一般。 “情女前輩, 去歇會兒吧?!焙庥裼靡环N寬慰, 同樣也強硬得讓人不能拒絕的語氣開口。 情女現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情女輕嘆了下:“你這小姑娘倒是不怕我?!?/br> 區區結丹初期,在她眼里真不算什么,隨手就能鎮壓住。 但現在的語氣居然這般不客氣。 很快,情女又笑起來。這回她眼里的溫度逐漸回暖,笑容也不再勉強:“我先回院子里歇會兒, 你們可以在這周邊逛逛,等我睡醒再和你們說其他事情?!鼻榕滞炝送祠W角碎發,“畢竟, 還得教會你們怎么解除詛咒?!?/br> 衡玉微愣。 品出情女話中的含義后, 衡玉輕輕勾唇微笑起來。 情女走進她的廂房里休息。 院子里只剩下衡玉三人——不對, 還有躺在菩提樹下依舊陷入昏迷狀態的俞夏。 “那些過往……”舞媚捧著茶杯, 笑容有幾分勉強和苦澀, “只是旁聽著,便覺得跌宕起伏又驚心難耐?!?/br> 是的。 只是旁聽,他們就忍不住心疼起故事的主人公。 更何況是親歷這些事情的東霜寒。 那些過往,該怪誰呢。 虛樂,東霜寒,于文深……誰好像都有些錯,可是每個人好像都很悲哀。 于是這番故事便更讓人覺得心中悵惘了。 慢慢喝了兩口茶水平復心情,舞媚放下手中的茶杯,先是瞥了眼那安安靜靜躺倒在菩提樹下的俞夏,神情晦澀片刻,又慢悠悠轉向衡玉和了悟。 她給衡玉傳音:“你怎么想?” 衡玉輕笑了下:“你覺得我會重蹈覆轍?” “也不是吧?!蔽杳牟[起眼,看著院子外那明媚的春光,感覺到心頭那股淤堵的郁氣慢慢得到宣泄,“你和東霜寒祖師的經歷哪里有相似的地方了?我就是覺得,你和佛子挺配的,要知道當時祖師還想讓我去勾搭佛子,我為了維護我們兩個脆弱的同門情,愣是沒敢出手?!?/br> 這番隱情,衡玉并不知道。 但回過味后,衡玉覺得有些好笑:“難道不是因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勾引不動了悟嗎?” 舞媚咬唇,嗔衡玉一眼,神情嫵媚得能叫人的骨頭都酥掉:“這么自信?” “這是自然?!?/br> 舞媚繼續傳音:“罷了,不和你閑聊了,我得出去散會兒步放松放松心情?!?/br> 從椅子上起身,舞媚走到那躺在樹根旁的俞夏面前,解下外袍蓋在他身上,起身時從地上撿了個菩提果,隨手拋了兩下,步伐逐漸恢復輕快。 院子里又少了一人。 衡玉垂下眼,看著她和了悟依舊緊扣著的手,輕笑了下,舉起手,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頰側。 “好像又困了?!彼吐暤?。 手背上傳來細膩的觸感,了悟溫和道:“那睡會兒吧?!?/br> 衡玉趴到石桌上,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她閑著無事,側過頭看向了悟,視線從他的眉峰往下滑,一寸寸打量他,像是要把他的容貌深深鐫刻在心底一般。 “一起趴下來吧?!焙庥褫p聲道,“你不困嗎?” 了悟沒回答,只是學著她的動作趴在石桌上,頭枕著胳膊:“破解詛咒的方式可能會很困難?!?/br> “嗯?!?/br> “貧僧瞧著,情女前輩更屬意你破解詛咒?!?/br> “是啊?!?/br> 了悟笑了下:“這個詛咒和邪魔扯上關系,貧僧回到無定宗后會和掌門詳細稟告此事,無定宗會給予合歡宗一定的援助?!?/br> 衡玉抿唇笑了下。 她的眼睛被陽光晃了下,覺得有些刺眼,就慢慢瞇起眼睛:“無定宗有援助的話,無定宗佛子會來合歡宗嗎?” 了悟微愣,慢慢品出她話中的含義后,他的心跳突然劇烈起來。 但了悟還是搖頭:“不會?!?/br> 他不能阻礙她追求她的大道。 但破解詛咒一事必然困難重重,他希望自己能幫到她。 即使,只是以無定宗的名義伸出援手。 衡玉瞥他一眼:“了緣這么忙?我看他平常挺閑的吧,過來合歡宗待一段時間不是很好?他修的歡喜佛多適合來合歡宗游玩一圈啊?!?/br> 原來是在問了緣嗎。了悟無奈一笑,改了口:“……他應該是有空的?!?/br> 衡玉沉沉看著他。 原是想說些什么,但很快,她又咽下到嘴邊的話語。 情女睡醒,換了身素色的長裙走出廂房,一眼就看到趴在石桌上的衡玉和了悟兩人。從她這個角度,恰好能瞧見兩人緊扣在一起的手。 她稍稍走近了些,一直在注視著衡玉的了悟抬眼,直起身體向她頷首示意。 情女壓低聲音問:“怎么不進房里面睡?我院子里還有多余的房間?!?/br> 了悟輕聲道:“無妨的,她想曬曬太陽?!?/br> 兩人的聲音并不大,但衡玉本來也睡得不是很沉,慢慢睜開眼睛。 她直起身體:“情女前輩休息好了?” “我不過是一縷魂魄,剛剛進房間休息也只是去平復心情罷了?!鼻榕谷坏?,她坐到衡玉對面,“我這邊的事情差不多都說完了,現在可以聊聊你為何會知道詛咒之力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可能不會讓前輩很高興?!焙庥褫p聲道。 情女眉梢微挑:“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br> 言外之意,不用擔心我的心態問題。 衡玉輕笑了下,開口道:“宗門里有高層墮為邪魔?!?/br> 只是這么一句話,情女周身氣質瞬間冷冽下來。 她緩緩勾起唇角,笑容里帶著冷肅的殺意:“合歡宗門人與邪魔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高層居然墮為邪魔,還真是……恥辱得很啊??磥硎浅鸷薷舻锰?,讓他們都忘掉了當年險些滅門的陰影?!?/br> 衡玉就知道會是這樣。 別的事情,也許情女不會這么激動。但她門下弟子墮為邪魔,這對情女的刺激肯定很大。 衡玉沒出聲勸慰什么,默默垂下眼把玩了悟修剪得圓潤平滑的指甲。 兩人的手都放在石桌下,情女看不到她在做些什么,但情女大概猜到了。 那滿腔的憤怒和殺意徹底凝滯,情女有些許哭笑不得:“談正事的時候能認真些嗎?!?/br> 衡玉無辜一笑。 倒是了悟有些難為情,默默別開了眼。 衡玉瞥見他泛紅的耳垂,才將他的手放開,正色繼續剛剛的話題:“既然前輩的情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那我就繼續說了。那位高層接連陷害了不少合歡宗弟子,但他手段高超,一直沒有被發現。我閉關修煉時也被他出手針對,當場走火入魔。就是那一次,讓我察覺到宗門里有高層存在問題?!?/br> “直到后來參加法會,那人第二次出手害我,把潛藏在我身體里的邪魔之力催生爆發出來。邪魔之力和詛咒之力混雜在一起,我幾乎沒有抵抗的能力,好在了悟救下我……”關于這段,衡玉含糊了過去。 情女隱約意識到了些什么,意味深長地掃他們二人一眼。 但想了想,他們在幻境里比真實的夫妻都要恩愛,這種程度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吧。 走神片刻,情女托腮,耐心聽完衡玉的敘述。 “現在那個邪魔找出來了嗎?”情女問起自己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衡玉想了想,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曉。 但衡玉覺得,應該是沒找出來。找出來的話,她師父應該會告知于她。 “合歡宗高層都是做什么吃的?!鼻榕D時不滿起來。 衡玉假裝沒聽到。 畢竟負責找邪魔的,就是她師父。 情女壓下心中不滿,也沒多說什么。 她已經是一縷殘魂了,后世門人自有他們的路要走,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解除宗門的詛咒。 然后,她就能真正魂歸世間,與這個世界永遠道別。 情女伸出手扣住衡玉的手腕,靈力在衡玉的經脈間游走:“你體內已經沒有邪魔之力了,是都已經被凈化掉了嗎?” 見衡玉點頭,情女就要移開手。指尖擦過一個衡玉手腕間圓潤的凸起,被輕輕磕了一下,情女疑惑道:“你手腕上纏著的東西是什么?” 自然是那串黑色佛珠。 看清那串佛珠后,情女眼里有些許晦澀。 她忍不住瞧了悟一眼——這種不動聲色的溫柔,太容易打動人了,她真的奇怪小姑娘怎么只是淺淺地動了會兒心。 可惜衡玉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告訴情女,情女在心底思索片刻,始終沒辦法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 情女無奈搖頭,暫時壓下自己的好奇心。 沒過多久,舞媚從外面散心回來,俞夏也慢悠悠轉醒。 清醒之后記憶回籠,知道自己當時被控制著做了些什么,俞夏整個人臉色都變了,渾身冰涼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