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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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凡打量得太過不加掩飾,男人冷冷抬眼,目光如劍般銳利。 兩人對視上時,趙凡腦中靈光一閃:“長平?是你嗎長平?” 男人微微擰起眉。 不過他目光里的銳利收斂了些。 趙凡見他沒認出自己,抬手撓了撓頭:“我是趙凡啊,你還記得我嗎?” “趙凡?” 雖然不記得趙凡的長相了,但范長平還記得這位兒時玩伴的名字。 他神色柔和下來:“原來是你,我都有些記不清你的長相了?!?/br> 趙凡哈哈一笑:“那看來還是我記憶力比較好。十五年前你跟著張姨離開華城,現在怎么回來了?” 提到往事,范長平的臉色又有些變了:“沒什么,我就回來看看?!?/br> 趙凡沒注意到這點,他顛了顛后背的背簍:“你突然回來,找到住的地方了嗎,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正好我在山上做的陷阱抓住兩只野兔,今晚給你做頓兔rou吃?!?/br> 范長平在華城里其實已經有住處。 但他這些年在外游蕩,已經很少感受到這種赤忱的熱情,到嘴的拒絕就咽下了,默默跟在趙凡背后。 “你這些年怎么樣?我看你做道士打扮,這是修道去了?”趙凡撓撓頭。 華城屬于無定宗勢力范圍,這里的原住民多數都是信佛的。 所以看到范長平做道士打扮時,他覺得有些驚訝。 范長平垂下眼:“先別說我,聊聊你的事情吧。你今年已經快三十歲了吧,跟雪兒怎么樣了?” “雪兒……”趙凡苦笑,“雪兒的事情有些一言難盡,你等我慢慢跟你說吧?!?/br> 坐在有些破舊的院子里,范長平聽說滿雪兒因為被李家人漠視、被李嘉毆打以至于化成邪魔后,他眼中泛起一層層戾氣。 “李家人居然敢這樣!”他冷冷一笑:“雪兒的手段還是太溫柔了,要我說,她就該屠盡李家滿門,讓那些曾經冷待她的人全部都付出代價?!?/br> “現在她到了獄中,剩下那些李家人可還活得好好的!” 趙凡被對方話中的殺意震到了:“長平你……” 他連忙擺手:“我昨天去獄中探望雪兒,她現在除了不得自由外,感覺自己比在外面過得要開心輕松不少。說起來,也真是多虧了無定宗的大師和一位仙子……” 無定宗? 范長平臉色不掩厭惡:“無定宗那些禿驢只會說些糊弄人的話,說些常人聽不懂的大道理,我看雪兒就是被他們給忽悠的?!?/br> 這話一出來,趙凡頓時手足無措。 他發現,這位少年時的玩伴變化似乎有些大了。 *** 衡玉打聽完趙城主的事情后,走去趙府與了悟他們匯合。 趙府并不大,府里的裝飾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陋。 府里各個角落都灑滿了黃色的紙錢,掛滿白色的招魂幡。 衡玉被府中下人一路引進大廳。 她走進里面,發現官差已經到了,現在正在詢問情況做登記。 這么喧鬧的環境里,了悟盤膝坐在棺材前,為亡者念經超度。 他聲音低不可聞,神色嚴肅,眉間朱砂在香煙繚繞的襯托下更顯圣潔。 衡玉沒上前打擾他,而是走到了念身邊:“趙夫人呢?” “哭到暈厥,現在被扶進內院休息了?!?/br> 沒過多久,了悟念完整篇經文。 他緩緩睜開眼。 為首的官差上前,恭敬道:“了悟大師,我們會按照您說的,著重調查這段時間進出華城的筑基期修士,等有結果了再去青云寺通知您?!?/br> “麻煩了?!绷宋虻乐x。 他從蒲團上起身,瞧衡玉和了念一眼:“我們先離開趙府吧?!?/br> 三人走出趙府,衡玉理了理劍柄上掛著的黑色劍穗:“趙弘化斷案公正,為官清廉?!?/br> 她直接道出結論。 這是她根據琳瑯閣掌柜所說的事跡總結出來的。 而且進趙府時她也注意過府里的情況——簡陋到有些不符合一城之主和一位筑基期修士的身份。 和那位掌柜的描述毫無出入之處。 了悟眉目一斂。 他還是很相信這句判斷的,從滿雪兒的事情里,他就知曉衡玉的心思有多通透。 “若是如此,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br> 如果趙弘化沒有和旁人結怨,官府那邊調查的進展估計不會快到哪里去,而他們沒有方向,想要找到被邪魔之氣侵蝕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耽誤的時間一長,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再次痛下殺手。 “你讓官府的人調查城中新出現的筑基期修士?”衡玉換了個話題。 了悟點頭:“碰碰運氣?!?/br> 調查殺人兇手這種事,自然是官府的人來管。 事情如果不是涉及到邪魔,了悟也不會摻和進一腳。 三人默然不語,徑直走回青云寺。 這個時辰,寺廟里的香客少了很多。 衡玉邁過有些高的門檻走進寺里,抬手拂去不知何時掉落在肩上的桂花。 寺廟正門旁擺著一張長桌子,上面放著幾個簽筒。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坐在桌后,目光正好與衡玉撞上,他頷首笑了笑。 衡玉含笑回禮,正想往廂房走,身旁的了悟突然停下腳步。 他看向簽攤上的老和尚,雙手合十:“恭喜主持出關?!?/br> 衡玉心中頓時了然,這位原來就是青云寺的主持。 只不過一寺主持居然會坐在這里給香客解簽? 主持同樣雙手合十向了悟回禮。 有容貌清秀的女香客羞紅著臉走到簽攤前,聲音有些低。 “方丈,我想要求一求姻緣?!?/br> 在佛門,‘主持’指的是一寺管理者。 而德高望重的和尚,全部都可以稱作‘方丈’。 主持頷首,指著面前的簽筒:“施主在求簽前,先在心中將你要問的問題默念三遍,再睜開眼睛搖晃面前的簽筒即可?!?/br> 女香客全部照做。 搖晃幾下,一只簽掉了出來——上簽。 瞧見自己搖出了上簽,女香客臉上綻出喜意。 她過幾日就要訂婚,心中原本正忐忑不安,現在這簽文倒算是意外之喜。 主持拿起簽瞧了眼,撫著長須:“施主這支簽寓意極佳。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簽文是說施主待人以誠以真,所有事情將可心想事成?!?/br> “多謝方丈!”得到這一解簽,女香客高興跑進殿里,為佛祖貢獻香火錢。 衡玉:“……” 總感覺自己正在旁觀一場大型忽悠。 畢竟在她以前待的那個世界里,寺廟里面的簽最差都是個中上簽,絕大多數是上簽。 不過衡玉也能理解這種做法。 香客來寺廟求簽,為的是得到祝福,使心情安定下來。 他們未必是想從簽文里得到些什么,僅僅是想要個心理寄托罷了。而寺廟準備這些中上簽、上簽,都是順應了香客的這種心理。 “這位施主似乎不信簽文?”主持突然看向她,含笑問道。 衡玉說:“我的回答可能會有些冒犯主持,所以還是不說了?!?/br> 主持活了上百年,心境涵養極高:“施主但說無妨?!?/br> 衡玉臉上帶了幾分歉意:“我只是覺得,簽筒里絕大多數的簽文都是中上簽和上簽?!?/br> 這么個簽文,求來并不意義。 她心性堅韌,并不需要虛無縹緲的心理寄托。 主持啞然失笑:“施主原來是這么想的?!?/br> 他細細打量衡玉:“施主好像并不相信佛祖,但我看施主與佛祖有緣?!?/br> 聽到這句話,衡玉的第一反應就是瞥向了悟:是挺有緣的啊。 “多說證明不了什么,施主可要親自上前抽上一根簽?” 主持起了幾分興致,出聲邀請衡玉。 衡玉眉梢微挑。 見主持這般自信,衡玉也來了興趣。 畢竟是修真界的佛寺,和她那個時代的寺廟應該還是有些不同的。她可以趁機見識見識修真界佛門的手段。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br> 衡玉上前,舉起簽筒用力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