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聲調回蕩大殿，刺人耳膜。衛姒眉尖微蹙，“姬凰這樣，你覺得我開心？”

    秦九鳳怒極反笑，俯身盯著她雙眼，“為了大秦，是不是連你自己的親女兒都不放過？”

    “哀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毙l姒回望，“但一切都以大局為重?！?/br>
    “大局為重，好一個大局為重?！边@四個字扎在秦九鳳心頭，氣得她揮飛案上奏折，“從前你哄騙與我私奔，到頭來你自己卻進了王宮成了王后！你說大局為重，好，我隨你大局為重！先王駕崩你又說大局為重，好，我又隨你你愿！現在還是大局為重，你眼里除了大局為重，還有什么？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任你哄了一次又一次？”

    “你想殺楚懷珉我沒意見，但你休想為了你的大局傷姬凰一根毛發！”

    積壓太久的情緒最終抑制不住爆發，于是滿地奏折七零八落。

    急促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而秦九鳳握拳，一雙眼已紅。

    “要發瘋回你王府去，別在哀家這里發瘋?！甭湎侣曅l姒走下拾起奏折，又道，“姬凰是我的女兒，我怎么會傷害她?！?/br>
    “我呢？那我呢？！”

    第54章女帝和長公主36

    痛,灼燒的痛,火辣辣地遍布渾身。

    從昨天昏迷一直到今日午時楚懷珉才醒來，那些尚未痊愈的傷勢經此車裂重新皮開rou綻,已痛到全身麻木沒了知覺,要不是認得自己躺在寒清宮的寢殿,她還以為喪命到了地府。

    床邊這時有人聲,很耳熟,“你終于醒了?！?/br>
    “……女相？”楚懷珉嗓音發啞,睜眼后第一個看見李世舟很意外,可是頭疼欲裂,也沒什么力氣,起不了身。

    “是我?！庇谑抢钍乐蹖⑺銎?而后端來一碗藥,“你放心,你命大還活著呢,只是撞到頭暫時昏睡，身上都是皮外傷,多休息就沒事了?！?/br>
    楚懷珉昏昏沉沉，捧著藥碗，“多謝女相?？晌以趺础?/br>
    “你先被大王拼死相救,后又被九王爺護下,太后已經赦免你的死罪?！?/br>
    楚懷珉一怔，記憶漸漸清晰，也就想起了當時場景。車裂行刑到一半秦姬凰突然現身,那女子當真不顧自己性命拼死相救，只是她被綁住手腳無法反抗，也自知在劫難逃，死也就死了，可在徹底失去意識那刻她記得秦姬凰為了救她而受傷。

    “那秦王，她怎么樣了？”心倏地揪緊，楚懷珉面上還要裝得冷靜自若。

    “斷了兩根胸骨，沒了半條命，現在還未蘇醒?！币娝粸樗鶆?，李世舟卻眼尖瞧見碗里的藥汁蕩起波痕，心下了然，緊跟催促一句，“先把藥喝了吧，免得涼了沒效用?！?/br>
    楚懷珉垂目，松了松指尖，慢慢將藥喝下。

    藥很苦，一入口滿嘴都是澀味，銘久流長揮之不去。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大王為了你，恐怕還要與太后生出間隙?！钡人韧晁幚钍乐塾州p聲地道。

    冰雪聰明如長公主楚懷珉，她只好抿出一絲淡淡地笑，“所以，太后還是不會放過我?！?/br>
    “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不過你得成為我們大秦的人，今后事事只能為大秦著想，而你的母國是昌是亡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徹底脫離了楚國，這樣你才能保住自己?！崩钍乐鄄患辈宦龑⒄f客當到極致，望著她也笑了笑，“楚妃娘娘您現在是有罪之身，比不得初來秦國那時輕松，自然也沒機會再回楚國，您心思通透，這些道理您應該明白?！?/br>
    字句真理，左右也不過是為了大秦的利益。

    李世舟是個謀士，替大秦謀的就是整個天下，又怎會對旁人真心相待。以前口若懸河似乎為了她在秦國快速站穩腳跟，實則口蜜腹劍，處處陷阱。

    “本宮明白，多謝女相提點?！弊罱K楚懷珉像是妥協，垂著眼簾。

    “倘若大王真對你動了心，到底不是一件好事?！逼鹕碇罄钍乐蹞u搖頭。家國重擔，天下和百姓，哪一樣都沉重無比。

    這句落了李世舟告退，卻讓榻上人良久不能平靜。

    動心？秦姬凰那樣的人會有心？

    一旁陳浩聽了全程，這時從屏風后走出，伏身跪地，“殿下……您真要拋棄楚國么？”

    “楚國是本宮的母國，豈是幾句話就能拋棄的?！背宴肴掏聪麻?。

    陳浩趕緊上前攙她，心里憋屈，紅著雙眼，“殿下圣明。臣恨不得秦國越亂越好，遲早被天下群起攻之！”

    楚懷珉只是一笑置之，手腳無力步步走得艱難，目光卻打量著久別的寒清宮。

    從這里逃離，最后又回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