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毓不知道該說什么，燒傷科氣氛特別沉重，廉曉禮躺在病床上，一個病房三個床位，家屬也都在，偏偏安靜地可怕。

    廉曉禮還在掛水，她的手抱著紗布，臉上也包著，看到賀毓來了，眨了眨眼。

    申友乾也很難過，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剛才知道廉曉禮在這里，自己不敢一個人來，本來就是打算回去找賀毓的。

    “曉禮?！?/br>
    賀毓站在她的病床邊，俯身看著她，廉曉禮另一只沒燒傷的手推開她。

    她的臉上也有部分的燒傷，房梁塌了砸到的，雪白的紗布讓她看上去更脆弱，她也不能說話，會牽到傷口，只能推開賀毓，別開臉。

    不去看她。

    賀毓：“我和申胖來看看你?！?/br>
    廉曉禮不看她，另一只手攥成拳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側著臉倒是不會滴進紗布，就是落在床單上，洇出一個痕跡。

    賀毓看她不太想有人陪著，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站在走廊里，也有點無措。

    說實話，沖擊太大了，明明昨天還在一起吃飯，今天大家都不一樣了。

    申友乾站在她身邊，唉了一聲，“柳詞呢？”

    賀毓：“找她爸去了?！?/br>
    申友乾：“都送這邊醫院吧好像?！?/br>
    賀毓：“你問問去，我先找找我媽?！?/br>
    賀毓是在急診室見到她爸的，她爸和她媽太好找了，在急診里吵架吵得被護士罵的厚臉皮還真的沒幾個。

    賀毓爸倒是沒怎么手上，就是手上有一點，跑得還挺快，麻將館本來就是在火勢的最外圍，也沒幾個人受傷。

    這個時候還在跟洪蘭紋吵架，嫌她煩的。

    賀毓覺得有點丟臉，畢竟急診人又多，都很驚訝有夫妻倆這都能吵起來的。

    “我們家著了？”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

    洪蘭紋都要被氣笑了，“是不是我和賀毓被燒死了你都沒點反應？”

    男人低著頭，盯著自己被包起來的傷口不說話。

    賀毓站在一邊一句話都沒說，她其實對她媽也沒什么期待，不過是一次次之后的麻木，大人離不離她說了也不算。

    在這個家里，她從小到大能感受到的就是妥協。

    “那離婚吧?！?/br>
    洪蘭紋說。

    賀毓驚了一下，她沒想到她媽居然會這么說。

    而賀峰峻也驚了，“你說什么？”

    男人皮膚黝黑，頭發推得很平，眼睛又有點長，眼窩還有點深，乍看總有些兇神惡煞。

    現在年紀大了，眼尾的皺紋一道道的。

    “我說離婚?！?/br>
    洪蘭紋很冷靜，她的手腕處掛著一個玫紅色的包，臃腫的身材站著的時候依舊要脊背挺直。

    她這輩子第二次這么硬氣。

    第一次是要嫁給賀峰峻到時候。

    那時候年紀小，賀峰峻長得也不錯，留著長發開著摩托車，小流氓也是一個長得英俊的小流氓。

    小流氓老了就是不學無術的老賴，這段婚姻從第一次動手開始就無可挽回，這個時候她突然也不想為了那點生活的湊合下去，賀毓以后的學費她一點點地攢，無非是為了以后能過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