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眠進門便看到這一幕，心底浮上些許酸澀，輕聲叫道：“哥?！?/br>
    “阿漣?！鼻乩璧穆曇粢惨粯雍茌p，目光中夾雜著愧疚和哀慟，“你是不是都知道了?！?/br>
    “是，我知道?！奔拘敲叩?，他上前幾步，在秦黎身前半蹲下去，伸手覆在他握著玉佩的那只手上，“我知道我們不是真的表兄弟，我知道你是我親哥哥?！?/br>
    季星眠感覺到掌心下的那只手隨著他的話微顫，指尖動了動似乎是想碰他，反復幾次，終是頹然地落了回去。

    “對不起?！鼻乩栝]了閉眼，嗓音艱澀，“是我搶了你的東西?！?/br>
    “你沒有搶我的東西?！奔拘敲邠u頭，主動握住他，“我們本來就是雙生子，你在我前面，你是哥哥，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br>
    秦黎道：“但最開始他們選擇留下的人是你，你天賦比我更好，若不是當年西越國那些人……”

    “那種規則本來就不該存在，誰規定了雙生就一定會帶來災禍，這本來就是無稽之談?！奔拘敲叽驍嗨?，“更何況，當年西越國那些魔修的目標是我，若真是有災禍一說，我才是帶來災禍的那個人，我才是真正的禍害……”

    “誰說你是禍害了?！鼻乩杓甭暤?，反手握住他的手，“阿漣絕對不是禍害?！?/br>
    “那我也要說，兄長不是禍害?！奔拘敲叩溃骸靶珠L是相信我，還是相信那些人?！?/br>
    秦黎不假思索道：“我當然相信你?！?/br>
    “那你就不是欠我的東西?！奔拘敲叩溃骸盁o論當初被選做‘黎明’的人是誰，現在都是你在用這個名字，你沒有愧對它，它屬于你，北望也屬于你?！?/br>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我魔障了?！鼻乩鑴尤?，伸手把他拉起來，正要抱他，卻忽然覺得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下意識低頭，卻意外撞上一雙冰冷的血紅色豎瞳，微微愣住。

    “無晝?！奔拘敲哌B忙把它抱回去，一邊安撫一邊跟秦黎解釋，“先前在天瀾境里碰到了個東西，它有些刺激到了，兄長莫怪?！?/br>
    秦黎搖頭示意沒事，他默不作聲地觀察著一人一龍的相處模式，眉心微微蹙起。

    與剛才他看到的不同，小黑龍在季星眠懷里時是極其溫順的，血瞳也不再冰冷，而是漂亮地像寶石一般。

    對于這只小黑龍的存在，秦黎的記性倒是沒那么差到記不清楚。只是他以往都沒怎么將它放在心上，這次仔細觀察才發覺它似乎與尋常妖獸很是不同，對待季星眠的態度也讓他覺得極其不對勁。

    可這小黑龍也才剛破殼不久，滿打滿算也才不到一個月。一個月的幼崽能懂什么，這般一想，秦黎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猶豫一番，還是沒有就這個想法延伸。

    經過這一打岔，秦黎也忘記自己原本是想抱季星眠的事情，兩人很快談起正事。

    季星眠將他代替秦黎進入天瀾境后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提到原因，也只是拿自己在地宮時拿到的那塊石頭解釋了過去。

    秦黎并未深究，又詢問了幾個細節，包括鳳凌軒離開后的事情。

    季星眠見他上心，便道：“兄長若是在意，不妨把他叫過來詢問一番?！?/br>
    “我覺得他應當是已經回東洲去了?！鼻乩璩烈髌?，輕輕搖了搖頭，“玉溪蟲的事情非同小可，既然妖族那位大祭司早有所覺，在他出來前便給了他警示，說不準也留了什么后話?！?/br>
    季星眠想從前世印證一番，但他前世對鳳凌軒的事情實在不關心。調查秦黎死因的那段時間也沒有往妖族那邊聯想，實在是想不起來鳳凌軒從天瀾境出來后究竟是先回了東洲還是留了下來。

    “不妨事?！鼻乩璋参克溃骸昂竺娴氖虑橛形医鉀Q，你便先休息一陣子吧?！?/br>
    “好?！奔拘敲邲]有多說，只道：“若是兄長需要幫忙，隨時可以找我?！?/br>
    秦黎應下，又囑咐他幾句，這才起身離開。

    季星眠把他送到門口，目送他的背影逐漸消失，轉身回到屋內。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室內門窗緊閉，更是昏暗。季星眠摸索著去點燈，手上卻碰到一點溫熱的觸感，被人反拉著拽了過去。

    “……無晝?！奔拘敲叻词謸ё∩砩系娜艘悦馑牡?，“你怎么變回來了？”

    少年手臂環著他的脖頸，像原型時習慣的那般埋頭在他頸窩里蹭來蹭去。

    發絲摩擦過皮膚是和鱗片時截然不同的觸感，但都一樣讓季星眠難以承受。

    他忍著身上蔓延開的酥麻按住身上作亂的人，慢慢推開，克制著語氣盡量維持平靜，“時辰不早，你該睡覺了?！?/br>
    “一起睡好不好?！狈鉄o晝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寫。

    季星眠猛然想起先前在心魔幻境里發生過的事情，心下微亂，斷然拒絕道：“不行！”

    少年像是被嚇到一般向后縮了縮，看著他的目光多了點委屈，拉著他的袖子不肯松開。

    季星眠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強硬，抿了抿唇，折中著在他旁邊坐下，“你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br>
    少年不肯放棄地又試著拉了他兩下，又是撒嬌又是耍賴，季星眠都沒遷就，最后干脆把被子一卷把他整個人團了進去，“睡覺，再不睡我就給你念昏睡咒?！?/br>
    封無晝：“……”

    看到榻上的人終于消停，季星眠也松了口氣，閉目調息了一會兒，睜眼看他的被子有些亂了，正想伸手給他掖好，心下卻忽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