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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日,他來頤春宮卻不是為了給太后請安,而是來見皇后王思瑜的。 穆康公叛亂之事,在祁褚的斡旋下,到底謝殞還是作了讓步,沒有將此事牽連王思瑜,因此王思瑜如今依舊還是他的皇后。 王思瑜也是被命運裹挾的可憐人,她一生的命運半點也不由她,短短二十載的人生,先是被迫與情郎分離嫁入皇家,成為他有名無實的妻子,在宮城里消磨自己的人生,后來又遭遇家族覆滅之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如今皇帝禪位了,她這個皇后理所當然也不再是皇后了。 不管當不當皇后,仿佛從來都沒有人問過她的意見。 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選擇的機會,祁褚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王思瑜也應該有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祁褚今天來就是讓她來做選擇的。 王思瑜如今住在頤春宮的輝夜閣里,據說這個地方能看見整個頤春宮里最美的月色,祁褚去的時候是白日,輝夜閣的宮墻邊上密密麻麻長滿了月見草,粉粉白白沒入宮墻的拐角處。 祁褚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王思瑜正在整理一筐草藥,邊整理還邊與旁邊的人說道:“這是我宮里的月見草,之前聽你說月見草的根莖可以入藥治療脫發【1】,我便親自曬了一些,最近我掉發很嚴重?!闭f道掉發,她的神色頗為苦惱。 旁邊的女子穿著一襲淡綠的衫子,人淡如菊,語氣也是淡淡的:“如今正是換季的時候,掉些頭發是很常見的,不過若是掉得嚴重,還是要注意些,脫發的原因有許多,稍后我幫你把脈瞧瞧原因,可千萬不要隨便吃藥?!?/br> 這個綠衣女子正是葉瑤寒,他這次入京之后便沒有見過葉瑤寒,之前和王思瑜見面閑聊的時候,曾聽她提過,葉瑤寒去西南和西北一帶收購藥材了,沒想到如今竟然回來了。 在《吾皇》小說中她倆同為謝殞的后宮,卻沒想到這一世竟然能成為密友。 祁褚站在二人身后,咳了一聲。 兩人轉過臉來,王思瑜看見祁褚,條件反射般要行禮,剛說了個“陛——”字,突然反應過來如今祁褚已經不是皇帝了,一時間看看祁褚,又看看別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祁褚道:“我早說過,在我面前,jiejie不必行禮。之前我當皇帝的時候如此,怎么如今不當皇帝了,jiejie反而客套起來了?!?/br> 他說完,王思瑜站直了身子,道:“夫君怎么今天過來了?!?/br> 祁褚被她叫夫君十分不習慣,但他本來就是王思瑜名義上的夫君,便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隨她去了。 祁褚看看站在一旁的葉瑤寒,道:“瑤寒,好久不見你了?!?/br> 葉瑤寒也笑了,道:“確實有好些年沒見過公子了?!闭f著,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先前公子不辭而別,太師還專程找我興師問罪,非說是我將陛下拐跑了?!?/br> 祁褚:“……” 王思瑜并不知道祁褚失蹤一事的真相,因此便問道:“當時陛下出走,不是奉了太后之命,太師也允準了,怎么他還會去找葉姑娘?” 葉瑤寒和祁褚相視一笑,沒有回答。 王思瑜何等聰明,從他們沉默的笑容里將當年的舊事猜了個七七八八,因此也不再追問了。 葉瑤寒問祁褚道:“我倒是好奇,公子那兩年去了哪里?” 如今他都不做皇帝了,他失蹤的事自然也就成了無關緊要之事,因此祁褚回答道:“南朝?!?/br> “南朝?!比~瑤寒重復,突然露出個向往的笑容來,她道,“江南好,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我也想去江南看看,只是江南畢竟還未收復,爺爺不放心我去那邊?!?/br> 王思瑜心中一酸,佯裝嗔怒道:“江南風景秀麗,只是渝西永川,茶朱竹翠,西南風光也不多逞讓,你們都去過那么多地方,見識過名山大川,唯有我自小連鶴臨城都未曾出去過……這頤春宮可以算得上我去的最遠的地方了?!?/br> 祁褚看著她,意有所指道:“若是你想去,日后有的是機會?!?/br> 不知王思瑜聽懂了沒有,她突然眼神一亮,道:“你們將見過的有趣的風土人情講給我聽聽吧?!?/br> 葉瑤寒道:“既然夫人想聽,那我便給夫人說說西南的風土人情?!?/br> 王思瑜一聽大喜,忙命人在院中擺了桌子放上各色吃食和茶水,三人圍在一起邊吃邊說話。 祁褚將他那兩年的遭遇挑些好玩的講了出來,王思瑜聽完之后對女帝產生了向往,她道:“女帝真是了不起,以女兒身竟也能管理好一個國家,叫那些男子俯首聽命?!?/br> 祁褚點頭贊同道:“女帝不僅治國勤勉,人也很有魅力,待人極好?!?/br> 葉瑤寒聽了祁褚的話,道:“只可惜如今兩國交戰,聽說南魏軍隊節節敗退,不知道女帝……”她想說女帝能不能護住南魏,但想了想并未說出來,畢竟她是大楚的子民,她雖然欽慕女帝,但卻不能不站在自己國家的立場考慮問題。 祁褚也沉默了一瞬,南魏的結果會如何,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謝殞為了這一仗已經準備多年,這次大戰他盡數出動了埋在南朝的暗樁,勢在必得。 王思瑜見她們兩個情緒都低落下去,忙讓葉瑤寒講講西南和西北的風土人情。 幾人敘話一直到酉時,王思瑜見祁褚還沒有走的意思,問道:“夫君今日來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要同妾身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