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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五陰熾盛 凌衍之省著將那根煙抽完了;坐在那呆了好一會沒動。四周的空氣里漂浮著不真實感;突然手機猛地響了,鈴聲震得周圍甕甕簌簌,嚇得他幾乎從原地蹦起來。 來電號碼是冀秾的手機。 接起來卻是個陌生的聲音,似乎在什么隱秘的地方打來,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好像怕被人發覺, “喂,你就是那個誰……對吧?你的OMEGA在我們手里?!?/br> 凌衍之捏緊了手機,聲音發冷,硬生生地抑下混亂慌張,強自鎮定:“冀秾怎么樣了?” “他沒事。至少死不了。喂,聽著,我知道你是誰?!甭曇魪膩y糟糟的背景音中模糊地傳來,好像有什么人在開PARTY,“我不想惹麻煩,相信你也不想?,F在正是關鍵時刻,馬上就要到換屆年了……你是有四個指標的人,為一個OMEGA和我們撕破臉,想必不在你計劃之內。要讓別人知道,身為ABO定級制度推廣人的你,老婆卻是新懺教的信徒,你猜公眾會怎么想?” 凌衍之震驚不已,新懺教?他聽過這個名字,總覺得很遙遠。那個樂天派的倉鼠怎么會是教徒呢?他看上去八竿子和信教打不上邊。凌衍之握緊手指,指甲深深陷入rou里,深吸了一口氣?!澳阆胍趺礃??” “你抓緊派一個人過來,我這邊在里頭接應你,趁亂把你老婆帶出去。今天是懺悔日,他們又知道了他是你老婆,萬一鬧出人命了,兩邊都不好看?!蹦穷^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可是通關BOSS啊,我也不想這么快就和你對上……可要是真把這個OMEGA弄死了,哪怕他是自愿‘除祟獻身’的,真鬧出來,你不想找也得來找我們‘討公道’了,對吧?” 那人飛快地說了個地址?!皝砹司驼?19。遲了人保不住了,那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凌衍之深吸了一口氣?!澳悴慌挛覉缶??” 那人笑了一聲,“您是個聰明人,據說是現在活著的最頂尖聰明的幾個人之一,我們雖然的確不對付,但至于現在就撕破臉嗎?各退一步你不走,偏要走那獨木橋?說實話吧,如果您真這么在乎這個OEMGA,他當初又怎么會加入我們?” 凌衍之查了那個地址,位于一處偏僻的別墅區;他又想起了那些地上的血跡,一股無處排解的氣往腦門上沖,混合著今天一整天的燥郁,在體內點燃了引線,有什么噼噼啪啪地將要炸開。我連對我那么好的人都敢算計,害他丟掉性命,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平靜地換了身衣裳,就要出門;腳邁了一半,又頓在那,想了想,又返回自己的房間,將一把剪刀拆開做成的匕首揣進懷里。這一切做得無比順暢又安寧,大腦里一片空白,就好像一切順理成章,按部就班,連走下樓梯的腳步都變得穩當至極,就好像每天定點起床,洗漱穿衣再匯入高峰期的人流,頭腦麻木但身體不需要經過思考。 他發了一條短信,附了地址。 ‘你不來,我一個人也會去?!?/br> 張晨暉當然把車開走了,他沒有車。外頭雨勢越來越大,連的士也叫不到;凌衍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徑直去路邊開了一輛自行車,就這么跟著導航一路迎著風逆著雨騎過去,好像打算單挑風車的堂吉訶德。雨浸透衣衫,迷濕了眼睫,珠子似的往下掛著水,蜿蜒的線路流過的肌膚火燒一般guntang。我在做什么?不知道。冀秾是你什么人,萍水相逢的一個OMEGA罷了。一起吃過幾頓飯,玩過幾場過家家的游戲。你就是對他再好,或者他對你再好,他又不能當你的OMEGA。你留他在身邊,還不是想要享受一下你被剝奪的、做ALPHA的那種尊權和快感嗎? “我們非得這么分嗎?!”他沖著雨里的虛空和黑漆漆的前路里不知是什么龐然的怪物吼,“非得這樣分嗎?誰是誰的ALPHA,誰是誰的OMEGA?!” 他就這么一直騎到了那座偏僻豪華的別墅區,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多半被租出去做PARTY聚會的場所,往來的人多了,檢崗的保安不壓根不正眼看過來。他走到了別墅樓下,里面鬧哄哄的,好像正在開某種假面舞會,每個人臉上都帶有一個夸張至極的面具。半開的門里傳來震耳欲聾的樂聲和笑聲,暗沉沉的光影底下,隨著勁爆節拍瘋狂揮舞的手臂和腿腳,交疊在一起是一串長若鬼蜮的影子。凌衍之撿起地上一副面具,就這么抬腳走進去,他渾身濕透了卻也沒有人在意,連問一聲的人都沒有;面具底下透出的眼神都帶著一種詭異的亢奮,像是磕了藥;DJ戴著耳機,忘我地打著碟。主持人瘋狂地喊:“盡情狂歡吧!慶祝今日獵魔成功!” 燈光一陣狂閃,舞動的人們配合地歡呼,突然齊齊舉起雙手在空中連擊兩下,緊接著雙腳跺地,像是某種儀式。 墻上掛著一個什么奇怪的符號做成的大簾子,四周連個能走人的路徑都沒有。在震耳欲聾的樂聲當中,即便想抓一個人來問,朝著人吼到聲嘶力竭,對方也聽不見。那樂聲令人昏頭漲腦的,是搖滾,可聽久了又覺得不是搖滾,里頭透出一個尖利的調子,等搖滾的樂符散了,它仍然像一根釘子似的,扎在腦中盤桓不去。 凌衍之看到他們身上貼著黑桃號牌,擠過舞池里的人群時順手從一個人身上摸了一個,貼在胸前。有人舉著一瓶酒,在狂歡的舞動中輪換著喝,他也湊過去,緊貼著那人扭動肢體,自然那酒就傳到他手里。他接過那瓶烈酒一仰脖子灌下去,酒液沿著嫣紅的嘴唇一直流到鎖骨,在他瘦削兀起的骨節里汪做一畦。人們歡呼起來,又有人湊過來,從他鎖骨的凹陷處舔去酒液,朝他飛了個眼風?,F在他們身上都是同樣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