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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這么個萌得好像剛從粉粉的鐵籠子里一不小心逃出來的倉鼠,誰能真和他生得起氣來呢? 冀秾立刻垂下了臉?!啊?,你要趕我走嗎?……” 凌衍之扶額?!啊皇?,我他媽又不是你老公……你在我這算怎么回事???” “我、我可以——給之之哥……當老婆啊,”倉鼠說話的聲音又小下去,偷眼看過來,“我是說,……我什么都會做,是之之哥的話,我也可以——” 凌衍之冷冷地看著他,突然伸手將他嘴捏得嘟起來,手上使了點力氣?!伴]嘴,我不可以。你聽見你說什么話了嗎?你不當你自己是個東西,可以不牽扯上我嗎?” 他一推桌子走到一半,忍不住還是走回來,把一桌子菜收拾了,拿了鍋碗往水池里放。 倉鼠剛站起來想要幫忙,被他眼神一瞪又坐下了:“給我呆在那,沒想清楚前別忙活,否則現在就給我出去,要么一會我讓張晨暉來接你去O協,你自己選?!?/br> 那倉鼠就終于不敢站起來,又猶猶豫豫地坐下了,安靜了一會兒,垂著頭,好像做錯了什么事。直到凌衍之把桌子都收拾干凈了,他才慢慢地說:“……之之哥,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樣???” “……什么像我一樣?” “就是……很強大?!?/br> 凌衍之洗碗的手微微一頓。很強大嗎?流水沖刷過他的手腕。樊澍一只手就能箍住他一對手腕,他根本掙脫不掉。掙脫不掉的時候還有很多,這已經是他最愿意回想起來的部分了;單單是想起來,便覺得哪里傳來一陣刺痛,卻又酸脹著,從心口蔓延到小腹。 “我很強大?”他自己都沒發現,重復的話里帶了一股子酸澀的嘲諷。 “嗯……你,敢那樣對著鏡頭說話。你敢被警察帶走也……愿意發聲,你敢從樓上……跳下來?!?/br> 冀秾小小聲說,“我是做不到的?!?/br> 是啊,你當然做不到,誰能做到?殺過人還假裝無辜,騙對你好的人還義正詞嚴,用身上一切可憐兮兮的部分去勾引所有需要的資源,在被QJ的時候告訴自己要學會享受,并且也真的在享受了。 白色的泡沫一直蔓延到他的手腕上來,在被水流沖刷下去。 凌衍之靜靜地開口: “你是說,你不敢從橋上跳下去自殺,所以沖到我車前頭來,是嗎?” 冀秾瞪圓了眼睛,雙手亂揮,“不是這樣的……不是……我…………”但他終于慢慢地停下了,幾乎在椅子上蜷成一個小團,斷續著說,“我沒有……別的本事。我也不敢和那些人硬著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我看到車上下來的是你的時候,真的……真的特別特別高興……我看到之之哥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不是白費功夫,我救對了人?!?/br> “你——”凌衍之一愣,“……???” “不過——不過!之之哥說的也沒錯。我本來,是打算從橋上跳下去的。你來之前,我已經在那站了4個小時了……可是我沒有膽量,我膽子一直很小?!奔蕉屢话逡谎壅J真地說,絲毫不像是開玩笑?!拔艺镜教於伎炝亮?,周圍一直都連一個人都沒有……然后遠遠地就看到了你的車燈,從湖那邊一路飆過來……你一路的彎道都沒有減過速……那副架勢好像很想要‘順便’撞開防撞帶,直接沖進湖里。那座橋另一邊的欄桿是拆了維修的狀態,很不牢靠……我站了那么久思考要怎么跳下去,當然每一根欄桿都摸過了?!?/br> “我不知道要怎樣讓你停下來……我在湖邊喊了幾聲,砸了幾個安全筒攔在路中央,可你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羞赧地笑了笑,“所以我就,在你上橋之前的大彎那里沖了過去,我想到你面前你總該看到了……即使看不到……” 凌衍之的手在水龍頭下被沖得發白,一言不發。 他記起來了,那時候他的狀態差極了,飆車幾乎是一種賭氣般的宣泄。那些短暫瞬間的靈光里他真的打算,就那么沖下山路,沖進湖里,在誰也不會發現的地方慢慢沉沒。 誰沒有過呢?那一瞬的脆弱,一隙的崩塌,一霎間想要干脆放棄了,比起穿上過分沉重感的鎧甲,我寧愿露出千瘡百孔的內臟。 “把碗洗了,”凌衍之突兀地說,將洗了一半的碗碟丟進水池子里,連水龍頭都沒關就自個走回起居室,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攤?!案苫钊?。你可以留在這,但我不會付你工錢的?!?/br> “哇!”家養小精靈跳起來,整個人秒秒鐘內就恢復了容光煥發,讓人深刻以為他剛才的頹喪都是裝出來的,“謝謝之之哥!” 第34章 當有何親 桂龍美食街盡頭的拐角有個毫不起眼的小藥房,骯臟的貼滿招貼畫的玻璃上有被反復摳貼后不甚明顯的“代刷醫?!睅讉€字。樊澍熟門熟路地走過去,敲了敲玻璃,有人給他從里頭拉開被貨箱擠得只能容一個身位轉身的門?!啊?,”坐在門廊里的大爺有點白內障了,還是抬著迷蒙的眼望他,裂開沒了牙的嘴笑,“是阿澍來了吧?” “澍哥,你怎么又來了,”給他拉開門那馬仔苦著臉,又上下打量了他一會,抓緊朝外看了看,“大蝦虎哥沒跟著你???” “沒事,”樊澍說,“反正他們也盤問過你了?!彼露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想必身上的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