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蘊之接過答題卡，她的理綜并不突出，屬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數學亦不屬于最頂尖的那一撥學生，這回總分能拿第一，她很清楚是因為數學和理綜的題太簡單。

    她看了會自己錯的那幾道題，將答題卡攤開在他桌上，指著上面的一道物理題，“我看不懂你這道題的答案?！?/br>
    顧炎生在草稿紙上，重新寫了份詳細的解題步驟，末了遞給她看。

    溫蘊之依舊看不懂，無奈地看他：“你給我講一下?！?/br>
    “笨死了?！鳖櫻咨Z氣冷淡。

    溫蘊之自知有求于人，態度得放好，于是懇求：“請講一下吧?！?/br>
    另外，她脾氣好的時候是真好，顧炎生埋汰她，她不會給予計較。

    顧炎生看著她清瑩的眼睛，心下生出幾分燥郁。

    他攥緊手指，穩定情緒，拿過草稿紙，抽絲剝繭地講解題步驟背后的原理構架。

    少年濃密的長睫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鼻梁高挺峻拔，細膩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性感的喉結的上下滾動，發出低沉抓耳的聲音。

    溫蘊之看著眼前的男孩有點失神，有點口干舌燥。

    顧炎生驟然抬眸看她，眼神淡如水。

    溫蘊之回過神，面頰微紅，心率加快，她剛剛竟然對顧炎生犯了花癡？

    她故作自然：“好了，我聽懂了，謝謝?！?/br>
    不待他開口，她迅速轉過身，伏在桌上，緊緊的攥住筆，在稿紙上不經心地寫字。

    顧炎生三個字躍然于紙上。

    她不是未見過比顧炎生帥氣的男孩，何以徒徒對他犯起了花癡，還臉紅，還……想入非非？

    她扔下筆，雙手捂住發熱的臉頰。

    第14章

    物理晚自修結束，溫蘊之將試卷和理綜答題卡收好。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是溫少堂發來的消息：“你今天自己回家，我有事?！?/br>
    上回她差點出事，溫少堂便每晚都送她回家。

    她回復：“你有什么事??？”

    溫少堂：“一個朋友過生?！?/br>
    溫蘊之：“好的。那你今晚回家住還是回爺爺奶奶家？”

    溫少堂：“回家?！?/br>
    她回了個可愛的表情，退出聊天界面，收好手機。

    “朱寧，我今晚和你一起回去?！彼呎碚n桌邊和前面的女生說。

    朱寧轉過頭，神色訝異：“你今天不和你哥一起回去？”

    “他要去給朋友過生?！?/br>
    收拾完畢，二人離開教室，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燈光將她們影子拉的斜長，溫蘊之側目看朱寧，“你瘦了好多?！?/br>
    之前朱寧肥碩，現在她只是微胖。

    她微微一笑，心下掠過酸楚，為了瘦下來，她例假都推遲了半個月。

    “對了，柳雯雯她私下還有在欺負你嗎？”

    溫蘊之平日的空閑時間都被芭蕾占據。

    對她目前而言，除了家人，沒有什么比芭蕾重要。是以她并不清楚朱寧課堂之外的情況。

    “沒有了?！敝鞂幷f。柳雯雯偶爾會欺負她，逗小貓似的。她課余活動豐富，不會老耗費時間在她身上。

    “老婆去酒吧不？”剛下晚自修，柳雯雯就收到男友的消息。

    她輕扯嘴角，晚上約她，無非就是想和她上|床。

    “不去?！焙唵吻孟聝蓚€字，她退出聊天界面。

    王佳在旁邊等她，二人一齊離開教室，什么都沒拿。

    柳雯雯平日騎電動車上學，王佳家離她不遠，她偶爾會送她回家。

    二人一前一后地坐在白色的電動車上。

    車子如往常那樣：穿過林蔭小道，出了校門，駛向窄小的街道，旁邊是個魚塘。

    聽說這座魚塘曾經清澈見底，有活靈活現的魚兒，附近的居民會下水撈魚進食。后來這一片過度開發，化工污染嚴重，魚塘的水變得渾濁，魚兒不再，人們亦不再關注這一座魚塘。

    “cao！”柳雯雯突然面色大變，車子不受控制地駛入魚塘，她和王佳想跳車，可是為時已晚，二人連著車子一起墜入了魚塘。

    池塘里的水快兩米高，并且下面是泥沙，越陷越深。王佳不會水，驚恐地在水里撲騰，“雯雯救救我！救救我！”

    柳雯雯的腿被電動車撞擊了下，疼痛不已。她心說，不少人為了救人，最終死在水里。

    “我先上去叫人幫忙！”愧疚地吐出這么一句。她緩緩地游向岸邊。她現在慌亂不安，害怕自己淹死在座池塘里。

    王佳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旋即大喊：“救命??！就命??！”污濁的水不停地流進她嘴里。

    漆黑發臭的湖面上除了浮有垃圾，亦有呼救的人。

    離池塘不遠的地方，站著三個男生，其中穿著黑色體恤的男生叫梁辰，他于心不忍：“阿堂，這有點過分了吧?！?/br>
    溫少堂冷笑，“過分？她柳雯雯喊兩個混子去搞我妹，我他媽殺了她都不過分！”

    是他將柳雯雯的電動車動了手腳。本想讓她在途中翻車受點教訓，熟料她連人帶車掉進了魚塘里。

    溫蘊之那晚回去洗了幾個小時的澡，晚上做噩夢，隔天心情不好，他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他去找人揍那晚的黃毛和魁梧男。兩人背后有人罩著，他耗費了些時間才找到愿意干架的人。

    黃毛已經被顧炎生打的骨折，怕自己被他的人活活打死，直接求饒：“阿堂！我也是聽人辦事，是柳雯雯那女的！她叫我去搞你們學校的?；?！我不知道她是你meimei！要是知道我他媽哪還會去！”

    他一頓，厲聲問：“你把話說清楚？”

    “柳雯雯那晚給我發了你meimei的照片?！秉S毛絲毫不心虛地說，“叫我去xxx超市附近，他們班的人在那邊聚餐，還叫我快點趕過去，你meimei要回家了。柳雯雯是楊喆的女朋友，還認了雷哥作大哥，我不敢不聽她的??！”

    旁邊戴著眼鏡的男生楊帆提醒：“另一個女生是無辜的，沒必要整她吧，別鬧出人命了?！?/br>
    思緒回籠，溫少堂視線落在幽深攝人的湖面上，柳雯雯不緊不慢地游向岸邊，另一個女生還在魚塘里拼死掙扎。

    那晚他meimei在巷子里被兩個混子弄的時候，是不是亦像如此絕望？

    如果掉在魚塘里的對象是他們之之？

    他打了個冷顫，脫下衣服，驟然跳進魚塘，游向王佳。

    約莫兩盞茶的時間，溫少堂邊抱邊扶著王佳上了岸。

    王佳癱坐在地上狂吐水，面頰了無血色，她剛剛一只腳踏進了陰間，現在回到人間，狂喜的同時后怕不已。

    柳雯雯顫抖地立在旁邊，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污水。

    “剛剛的滋味不好受吧?！贝┥弦路?，溫少堂看著柳雯雯說。

    后者身體一僵，面色憤怒道：“是你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

    溫少堂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跋衲氵@種惡毒的女生，早該受到點教訓?！?/br>
    王佳看柳雯雯，眼神掠過怨懟。

    “我他媽告你蓄意謀殺你信不信！”柳雯雯尖聲吼。

    “你去啊?！睖厣偬绵托σ宦?，“你他媽唆使人去強|jian我meimei，這筆賬咱們也可以好好算算?！?/br>
    柳雯雯一頓，咬緊牙關。那兩個蠢貨，沒得手不提，還把她供了出來。

    王佳驚愕地看一眼柳雯雯，她知道她不是善良之輩，但未曾想她狠毒起來可以到如此地步。

    “你柳雯雯在學校橫行作惡不關我的事?！睖厣偬糜镁娴恼Z氣說，“但你要是欺負溫蘊之，我弄死你信不信？”

    學校就這么點大，風云人物就那么幾個，柳雯雯的事跡他略有耳聞。有次放學回家的路上，他還撞見她教訓一個女生，朝對方連著甩了十幾個巴掌，跟鬧玩兒似的。

    “阿堂，走吧?！绷撼教嵝褱厣偬?。

    三個男生離開，身影逐漸消失在黑夜里。

    王佳振作精神，狼狽地起身，踽踽往回家的方向走。

    “王佳！”柳雯雯望著她的背影，目光愧疚而復雜。

    王佳身體頓住，慢慢地轉過身，聲音沙啞，“你知道他們在背地里怎么說我嗎？”

    柳雯雯面色微變。

    “我就是跟在你后面的一條狗?！蓖跫淹ｎD一下，口吻輕諷：“而你呢，就是那個不關心狗的主子?！?/br>
    柳雯雯的臉色霎時蒼白。

    王佳回過身，繼續往前走，身上滴著污水。

    人的身份不斷在欺負與被欺負二者之間轉換，早知道她有今天的遭遇，她寧愿當初選擇被欺負者，而不是跟個跳梁小丑一樣跟在柳雯雯后面。

    第15章

    清城縣的水稻一年兩熟，第一季四月中旬育苗，八月初收割，第二季立秋之前再次栽秧，十月下旬開始二輪收割。

    溫家有一道面積廣闊的水田，叫坳上大丘。地處進城的位置。

    溫爺爺溫奶奶年紀大了，水稻這幾年只收割一季，兩個兒子都不要這塊田地，無需處理相關瑣事，他們便請人收割水稻。

    “一人一天兩百，包晚飯?！睖啬棠谈嬖V溫蘊之，“請的都是我們清泉花園的人?！?/br>
    溫蘊之好奇，“那要請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