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都是你的長輩，我們已經活了幾百歲啦！”紅尾小魚大聲說道，“要是看到什么糟糕的事，我們這些長輩都會告訴你，你是我們罩著的人類！”

    昭昭抿唇一笑，露出了梨渦，她覺得日子實在太好啦，捧著小魚坐在了池塘邊的大石頭旁邊，親昵地說道：“小魚，我和你說，今天早晨……”

    紅尾小魚認真地聽著小姑娘的絮絮叨叨，在小姑娘說的高興的時候，就從她的手心里高高躍起，像是給昭昭慶祝一樣。

    第7章 小紅尾大哥

    “jiejie晨安！”昭昭中氣十足地和林清薇打招呼。

    林清薇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在用鬃毛刷漱口，洗漱之后才說道，“昭昭睡得很好？”

    “嗯嗯?！毙‰u啄米一樣點頭，昭昭從珊瑚的手中拿過了小號的鬃毛刷。

    “二小姐會用嗎？”

    “會噠?！闭颜蜒劬潖?，說話活力四射，“以前師太教過我，以前我是不會的，都是惠安師太交給我的?！?/br>
    昭昭果然是會用的，先在口中含了水，咕嚕嚕地漱口，然后用刷子蘸著青鹽洗漱，注意到了林清薇的視線，還沖著對方彎眼一笑。

    洗漱之后，林清薇拉著meimei的手，去主院里請安。

    現在正是春日草長鶯飛時候，石頭路里從縫隙擠出了綠葉，昭昭的小繡鞋很注意不要踩著綠葉，偶爾石頭和石頭之間的縫隙大了，她就松開了jiejie的手，從一塊兒石頭跳到另一個石頭上，然后等到再往前走幾步，再拉著jiejie的手仰頭笑著。

    林清薇看著她童稚的動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鶴已經換上了官服，看著林昭了對她招手，等到小姑娘跑了過來，林鶴高高把小姑娘抱了起來。

    這讓落后一步的柳氏本想要讓林鶴小心一點，看到光頭小姑娘咯咯笑著，只能夠眼角一抽，由著丈夫胡鬧。

    林清薇上前，小聲說道，“娘，爹爹有數的?！?/br>
    林鶴笑呵呵地問著懷中的小姑娘：“睡得好不好？”

    “好?！闭颜延眯∈謸ё×肆助Q的脖頸，點點頭，“睡得很好，jiejie昨晚上還燃了香，很好聞，一會兒就睡著啦?！彼踔劣X得，昨晚上夢到小魚，說不定還有jiejie香料的原因！

    有大段大段的時間看書，林清薇自學了調香，就連柳氏都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本事，此時夫妻兩人都看著女兒。

    見著父母看過來，林清薇面上一紅，小聲說道，“隨便調的?！?/br>
    “才不是?！闭颜汛舐曊f道。

    看到林鶴揉了揉耳朵，昭昭知道自己說的太大聲了，用小手揉了揉他的耳朵，表情惴惴地，小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爹爹，對不住，我剛剛說話太大聲了?！?/br>
    林鶴笑呵呵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說道，“沒事沒事，說明中氣十足，身體好！”

    “jiejie不是隨便調的?！闭颜堰@會聲音小了很多，認真說道，“珊瑚jiejie告訴我，說是以前在京都，jiejie還給老夫人用過呢，很管用，不管心里裝了什么事，嗅著淡淡的香氣一會兒就睡著了?！?/br>
    林鶴把昭昭放到了地上，對著林清薇說道：“若是你喜歡調香，晚些我看到了好本子，替你網羅?！?/br>
    林清薇小聲應道，“勞煩爹爹了?！?/br>
    林鶴有些愧疚，輕聲說道：“名貴的香料爹爹是沒什么辦法了，有些書還是可以試著找一找?！?/br>
    林清薇笑著對林鶴說道：“很多香料都有替代，不要緊的?！?/br>
    昭昭看了看jiejie，又看了看爹爹，拉住了柳氏的手，學著剛剛林鶴的問法，“娘昨晚上睡得好不好？”

    “好?！绷宵c點頭。

    春桃拎著食盒進來，見著要吃飯了，所有人依次入座。

    *

    對林家幾人來說，昭昭和他們家有些緣分，是自然而然地融入到林家的，多了一個活潑的小姑娘，運河縣的日子清貧卻快樂。

    昭昭每天的生活很規律，早晨起來洗漱之后，用巾子認真地擦一擦小光頭，穿好衣裙拉著jiejie的手，去主院請安。

    一家人吃過了飯，珊瑚會陪著昭昭在院子里探索，因為錢財有限，院子里有些地方草木葳蕤，珊瑚會帶著昭昭用草編出不同的花樣，后來珊瑚還做了一個撲蝶網，兩個人常在院子里胡鬧。

    玩的累了，還有秋千可以蕩。林鶴讓人做了一個秋千，昭昭坐在秋千上，高高地蕩起來，笑起來的聲音宛若是銀鈴。

    差不多活動半個時辰，昭昭接下來會用一個時辰練字讀書。

    安靜的時候，昭昭可以很靜，在林清薇看書的時候，她從不打攪，jiejie給她布置練字的任務，她的手握住小巧的狼毫筆，手臂微微發顫也會練夠時辰。

    讀書和學習都需要靜心，昭昭的這個特質，讓她進步神速，短短時間里千字文已經背下理解其意，還能夠自己默寫下全部的內容。

    距離吃飯通常還有一點時間，昭昭會跟著珊瑚打絡子，她在顏色上很是敏銳，很快能夠做到配色要比珊瑚好，用rou乎乎的小手把絡子打得很好看。

    接著是吃午飯，吃完了午飯，昭昭年齡小是要午睡的，林清薇有時候要午睡，有時候不睡，如果不睡，她會在窗邊安靜地看書。

    而午睡之后的下午時光，是昭昭的自由活動時間，不像是早晨那樣規律，她想要去玩耍，就扯了扯珊瑚的衣袖，兩人興匆匆地胡鬧；她想要看書，就拿出早晨的功課復習；還有時候會用rou乎乎的小手撥弄林清薇的琴弦，一邊探頭去看琴譜。

    這一日的下午，珊瑚抱著昭昭在打秋千。

    珊瑚很喜歡和昭昭說話，大小姐太過于安靜了，和昭昭說話，滿足了她話嘮的性格。

    昭昭正在和珊瑚說拐賣的一些事，她只記得當時在黑與亮的交接地方她被人抱走，那個人的身上臭烘烘的，像是特別臭的貓·屎。

    現在的昭昭就是和珊瑚這樣說的，說到了那股味道，細細眉頭攪成一團，好像是聞到了味道一樣。

    珊瑚忍俊不禁，足尖點地，抱著昭昭繼續蕩秋千，她的裙擺微微晃動，“你怎么知道貓·屎很臭？”

    昭昭坐在珊瑚的腿上，煞有其事地分析，“可能以前養過?！?/br>
    珊瑚：“貓會撓人吃老鼠的，不應該養狗嗎？”

    昭昭連忙擺擺手，“不不、貓貓很乖?！彼眯∈趾孟袷翘摽論е恢回垉?，做出了撫摸的姿態，“乖乖的。不撓人?！笔种负孟癫濉ぴ陂L毛貓濃密的絨毛里，熱乎乎又軟綿綿，貓兒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響。

    珊瑚噗嗤一笑：“真的嗎？我還以為大部分人家都喜歡養狗呢，貓太機敏了，爪子也很利?？磥砟銘擆B過?！彼焓置嗣颜训哪X袋，此時頭發生得更多了一些發茬，入手有些瘙癢。

    昭昭歪了歪腦袋，養過嗎？或許是養過，不過過去的家庭是什么模樣，剛開始她會想，后來小魚兒教育過她一頓，她就不想了。

    當時紅尾小魚神氣活現地在她的手中吐泡泡，“你看你說大黑狗，我就忘掉啦，我就記得有大石頭滾落，在哪里滾，我當時記得，現在我也不記得了！”

    昭昭委委屈屈，小奶音里都帶著一點對小魚兒的埋怨，“我當時好害怕，原來你是忘掉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忘掉?！?/br>
    “昭昭你這樣說不對?！奔t尾小魚用尾巴在空中搖了搖，認真地和昭昭講道理，“你看，我的腦袋這么小，只能夠撞一丟丟的事情，如果想要把所有事都記住，我的腦袋就要爆炸了?！?/br>
    池塘里其他小魚也附和說道：“是的是的，咱們魚就只能夠記這么多，小紅尾已經是我們最厲害的了！”

    “小紅尾可以記住一些災害，很厲害了，我們都記不住，發生了之后，就是當時哇驚訝一下，后面就通通忘掉了?！?/br>
    “小紅尾大哥最厲害！它才能和昭昭說得清清楚楚?！?/br>
    昭昭覺得這個稱呼好陌生，“小紅尾？”

    其他小魚說道：“因為小紅尾大哥的尾巴是紅的，為了讓昭昭好記住，我們起的名字！它最聰明，就是我們的大哥！”

    昭昭點點頭，一臉后怕地說道：“小紅尾，我錯啦，你記住多少告訴我，已經很好了，腦袋千萬不可以爆炸?！?/br>
    紅尾小魚這會兒不搖尾巴，嚴肅地和昭昭說道，“昭昭還是小寶寶，腦袋也不大，不記得的事不要去想?！?/br>
    “有時候忍不住?！闭颜研÷暤卣f道。

    紅尾小魚：“你就告訴自己不要想，多試幾次就好了，你老想著過去的事，是不是對不住你現在的爹娘？”

    昭昭點點頭。

    其他的小魚紛紛說道：“也對不住我們這一群長輩?！?/br>
    紅尾小魚跳起來，用魚鰭點了點昭昭的鼻尖，“昭昭相信我哦，珍惜現在的時光，同時還要聽我們這群長輩的話，還有外面那些林家長輩的話?！?/br>
    昭昭點點頭，“我記住啦?！?/br>
    珊瑚看著昭昭不說話，有些后悔自己提起昭昭過去的事，吐了吐舌頭，“我們蕩得更高一些?！?/br>
    她試圖用蕩秋千轉移昭昭的注意力。

    昭昭本來就沒有去想，這會兒仰著頭，“珊瑚jiejie，高一點，再高一點?！?/br>
    “抓穩了！”珊瑚笑著帶著小姑娘高高揚起。

    春桃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珊瑚帶著人揚得高高的，她也不敢驚擾了珊瑚，免得摔了下來，就站在原處。

    珊瑚連忙放緩了速度，坐在珊瑚膝蓋上的昭昭連忙跳下來，“春桃jiejie?！?/br>
    “你小心一點?！贝禾疫B忙扶住了昭昭。

    昭昭小聲說道：“我是覺得春桃jiejie過來，肯定是有事，所以急了一點，我會小心的?！?/br>
    此時珊瑚也下了秋千，用討好的表情看著春桃，“二小姐說的是，春桃jiejie過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br>
    春桃說道，“二小姐，老夫人還有少爺過來了，就在府衙外等著?！?/br>
    昭昭先是一愣，意識到春桃說了什么，快速往屋里跑，一邊說道：“jiejie，祖母還有哥哥過來了！”

    林清薇本來是在看書，聽言放下了書卷，打開了門正好昭昭撲入她的懷中。

    “別急?！绷智遛毙÷曊f道，“先洗洗手和臉，再去見人?！?/br>
    昭昭一直知道，林家是分成三波過來鄖河縣，最早的當然是林鶴，原本柳氏與林清薇應該和祖母與哥哥一起過來，因為當時哥哥的腿傷犯了，所以祖母留下陪著哥哥，jiejie和母親先過來。

    昭昭的額頭因為緊張都沁出了汗水，她一想到要見剩下的兩個親人，胸膛里的心臟砰砰直跳，讓昭昭覺得心就要從胸膛跳出來啦！

    林清薇心細，等到珊瑚端來了熱水，用帕子擦了擦meimei的手和臉，親了親她的面頰，“昭昭不怕的，昭昭這么可愛，誰會不喜歡呢？”

    林清薇伸手從珊瑚的手中拿過冪蘺，“咱們走吧?！?/br>
    林清薇拉著昭昭的手，等到了府衙外，先見著了穿著錦紋青衫的夫人。

    父親林鶴不知道說些什么，那位夫人看了過來。昭昭握住了jiejie的手，本來已經平靜的心再次劇烈跳動，想要躲在jiejie身后，最后還是沖著那位一笑。

    第8章 哥哥林晟彥

    那婦人就是林鶴的生母，唐老夫人了。

    唐老夫人先前在人沒過來的時候，就聽兒子兒媳說了收養了一個女孩兒，還解釋了各種緣由。

    年齡大的人格外喜歡孩子，再加上林鶴從拐子手里救了孩子，反過來孩子又救了她兒媳婦，可以說這孩子天生就和他們林家有緣分！

    唐老夫人不等著昭昭行禮，就上前一步，把人給抱了起來，“叫做昭昭是不是？”

    孩子的頭發長得快，先前昭昭的腦袋剃得光溜溜，現在已經有了一層毛茸茸的黑色，唐老夫人用手摸著，有一種毛茸茸又有些扎手的手感，這讓她忍不住多揉了兩把。

    唐老夫人雖說占著一個老字，其實她生得并不顯老，若是與林鶴站在一處，甚至讓人覺得，她應當是林鶴的jiejie。昭昭聽jiejie說過，以前的老夫人頭發一丁點的白發都沒有，現在因為林晟彥的事，鬢角有了白發。

    老人家的手干燥而又溫暖，這樣摸她的腦袋一定是喜歡她，昭昭有些羞澀地拱在她的懷中，軟軟叫了一聲，“祖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