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梅的兩個兒媳也是原主做主定下來的, 不得不說原主是個有生活智慧的人，對于怎么過日子有自己的理解。

    人都不是頂漂亮的，但也是清秀佳人, 識文斷字、心性溫柔，父親也都是文職，這也是她的執念吧，這些年自家泥腿子上的泥還沒洗干凈，出門做客鬧了不少笑話，下定主意要找文化人改良下家里的基因。

    監牢的第一頓飯除了劉氏鬧了幺蛾子,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吃了點, 識時務這一點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的。

    經歷了一天的劫難，女眷們支撐不住，牢里有厚厚的稻草, 幾床惡臭的薄棉被。幾人躺在厚稻草上慢慢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對他們特殊照拂了，并沒有人來搜衣, 落英強撐著, 等自己牢房里的人都睡著后，偷偷的拿出了自己煉的回春散，吃了四分之一的量下去, 不敢吃太多, 萬一變化太大了不好收場。

    吃下回春散后, 身體各處都有焚燒的感覺, 這是回春散在恢復身體的機能, 她吃的量少，只熱了5分鐘就沒了, 身體有種意猶未盡的感受, 照這個進度吃完一顆身體機能可以恢復一大半。

    隔段時間吃一點, 這樣循序漸進的改變兒媳婦們疑心不了。

    神識看了男牢房的情況，沒有遭受毒打，情況和這邊差不多。

    落英拿出溫泉底下收來的4塊小手指大小的青黑石頭，落英管它叫暖石，神識在空間里找工具在上面各戳了洞，栓上鏈子放在了自己懷里，等明天給幾個曾孫子用。

    東西小巧，說是自己私藏出來的也沒人懷疑。

    就這樣睡著了，老人覺少，一眨眼就又醒了，大兒媳也起來了。

    借著過道微弱的油燈亮光，王梅看見落英要坐起來了，“娘?！蓖趺份p聲用氣音喊道。

    落英坐起身來，招招手讓王梅過來后，給了她形狀各異的4個小石頭項鏈。

    王梅不知道什么，觸之溫潤光滑，暖暖的像個手爐，哪怕看不大清楚，也知道是好東西：“娘，這太貴重了?！?/br>
    “這個啊，是你爹打仗時候的戰利品，我出來得急，只帶了暖石和一些銀票，這幾塊小點的是給這幾個小子的，事從權急，這牢里陰森森的，別凍出個好歹來。先用著，看樣子沒人來搜身了?！?/br>
    王梅有點不敢要，怕東西有個閃失對不住婆婆，落英是覺得這玩意她有很多，東西不用就永遠是死物，弄丟了或者掉了都沒事，又不是存心的。

    “沒事，拿著吧，這里太冷了，孩子們體質弱，容易風寒入體。不過別給劉氏看到?！眲⑹掀綍r就不大看得上原身，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鄙視原身也能察覺，原身自然也不喜歡她。

    現在換成她自己，更沒必要熱臉貼冷屁gu了。

    王梅點點頭，也知道這個道理，便收下了，回到兩個兒媳身邊，讓她倆禁聲，輕手輕腳的把鏈子掛在了自己孫兒的脖子里，貼rou放好。

    一家人在牢里足足過了1個多月，索性后來的飯食干凈了不少，味道也正常了，一天三頓都是稀飯饅頭，偶爾換點白菜豆腐湯給他們喝。過年時候還給他們吃了魚rou。

    她后來又吃了幾次回春散，身體沒那么虛弱了，原來的老花眼現在花的不嚴重了，也不漏尿了，心臟也不胸悶了。

    現在是60歲人正常的體格，她要是再想改變就得吃洗髓丹了，或者靈桃汁，這2樣里都有靈氣可以改善身體，這個要慢慢來，一個多月時間太短了，不能改變太大。

    落英借著機會，把原身微胖的身材瘦了下來，估計瘦了有10斤，這樣出去的話，哪怕親生兒子也只會以為老娘是在牢里吃苦瘦的。

    大家都瘦了，倒也不顯得她改變得大。

    正月15那天晚上還吃了一頓湯圓，孩子們忘性大，一個多月險些忘記了以前嬌生慣養的生活了，見到湯圓開心得很，也不挑食了，大人們也不說吃多了積食的話了，孩子們開心自己就高興。

    一直沒人來牢里看望她們，不知道是不是不許探監。

    劉氏也慢慢地入鄉隨俗起來融入牢里的集體生活，也不作妖了，就還是話很少，經常冷著臉看著她們說笑。

    正月16剛吃完早飯，馬臉獄卒拿著粗棍棒，敲著門欄喊道：“吳落英家的出來，章織靈家的出來?！?/br>
    落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用神識在牢外看了下，男牢那邊也是一樣，一位太監雙手縮在袖子里，站在大理寺空地上，旁邊還有一隊人馬：“讓他們快點，冷死了這鬼天氣！”

    落英看到旁邊一位小太監手里捧著一個明黃圣旨，用神識查看了下，自己家的罪名是大逆之罪和狂悖之罪，因他家有免死金牌。故全家去極北極寒之地的石固塔流放，一起被叫出來的章織靈家就是順天府府尹家里的，他們的罪名是貪污受賄買賣官職。一家人被發配到石固塔充軍。

    寧古塔距離京城有4000里地，是大慶朝的最北邊邊境，那兒常年有游牧民族來進犯，小仗不斷。

    當落葉看到是全家流放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從記憶里知道，流放比發配充軍要好得多，發配充軍到了地方就要當軍人，沒有自由，充軍了家眷也要被人管。

    流放只需要他們一家在那兒生活，不要想著逃回來就行。

    雖然生活條件刻苦些，但比充軍還是要好得多。

    小皇帝這會正在上朝，看著朝里還有一半是父皇的老臣時，心里很不爽，臉色陰沉下來。這些人都是父皇的狗腿子，自己下的旨意十有八九都要反對，留他們有什么用！

    對他們的兒孫更沒一點好感，仗著父輩的榮光整天混吃等死招搖撞騙，自己卻要半夜三更的起來上朝。

    尤其是國公府的人，之前和八弟走得那么近，肯定是想推八弟登基，哼！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身的小辮子，要不是他家有免死金牌，哪里會讓他們活到現在。

    自己可是皇后皇上的嫡子，豈是老八那個庶子可比的。

    ，雖然不能全家斬立決，但死罪可消活罪難免，礙于大臣們地求情，不能讓他們一家充軍，這點很遺憾。

    不過流放石固塔可不簡單，歷來去石固塔的犯人十不存三，大部分都死在了路上。想到這，小皇帝嘴角翹了翹。

    落英他們這會已經聽完旨意，獄卒要給他們帶上枷鎖上路了，幾個孩子聽旨的時候被大人恐嚇著還好，這會看到那么多帶刀的人給自己父親爺爺戴枷鎖腳鏈，哭的哭，喊的喊。

    指望幾個幼童走去石固塔也不現實啊。

    她手伸進袖子里，本想摸一張銀票出來，但是銀票這東西差役肯定不能大庭廣眾之下仔細看看多少兩吧，轉手換了個鑲嵌了紅寶石的梅花狀金簪子。

    趁著那領隊的人巡視到她面前時，她一把抓住了領隊的手：“大人啊，老身一把骨頭了，實在是走不動啊，能不能找個牛車給我??？”

    突然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臉在面前哭訴，手里還被塞了個東西，領隊的隊長湯必永被嚇了一跳，又立馬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不行！”笑話，這還沒出大理寺，自己怎么會犯這種錯誤。

    “那幾個孫兒這么小，這也走不了??！”落英也知道現在就找牛車太打眼了，可幾個曾孫子孫女太小了，她們帶著腳鏈，男人還要戴枷鎖，指望幾個婦人抱著孩子走，估計都抱不到城門口就累得不行了。

    “你們可以讓人買幾個獨輪車，自己拉?！彼彩怯薪涷灥?，出了個主意給落英。

    以前流放基本都是單獨的罪犯，拖家帶口的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這次一下子就是2家，據說牢里還有幾家的。

    “那就麻煩你們了，幫幫忙買4輛獨輪車?！甭溆⒂滞掷锶藦?0兩的銀票。

    湯必永心里思量了一圈，這個老太婆手里還有不少錢啊，在牢里時有人特意打過招呼要關照他們，不許亂來，他們不好做什么。等上了路，可就由不得你了。

    吩咐了手下的人去買4輛獨輪車，章織靈家最小的孩子都13歲了，可以自己走了，他家不需要買車，只是神色漠然的望了她一眼，就轉過了頭。

    獄卒給大家家帶了鐵的腳鎖鏈，章織靈家男性還額外帶了木頭枷鎖。

    獨輪車買來后，關于誰來拉產生了分歧，劉氏的兒子12歲可以自己走。

    王梅的兩個兒子拉兩輛獨輪車，上面各放2個孩子。

    還有2個獨輪車落英準備路上買點御寒的衣物什么的，可不能扔下。

    大兒子陸子軒犯起混來頭一昂甩著袖子道：“我不拉，誰愿意誰拉，走路就夠累了！我拉不動?！?/br>
    落英頭疼的看著大兒子，一股子怒氣涌上了頭，要不是他自己可能會另外穿到個年輕點的身體里。

    原身老太太看自己兒子是自帶濾鏡，加上她在府里，大兒子外面的風評怎么樣她也不清楚。

    老國公以前一直在外打仗，幾年回家看他們一次，就這樣原身陸續生下來兩兒兩女。

    陸子軒從小在村里長大，又是家里的長子長孫，比弟弟足足大了9歲。

    第46章

    一大家子就怕老國公戰死他鄉, 家里沒人繼承香火。

    對陸子軒是要星星不給月亮，除了一開始幾年原身一家吃了點苦，后來老國公每次回家都會帶點金銀, 暗中他們在村上是數一數二的人家。

    吃食上一直沒虧著他, 對他是格外溺愛, 念點書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后來大兒子17歲結婚后，一家子搬去京城后，一直有老國公壓制著陸子軒, 有什么小紕漏也會幫他解決，對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沒意見，他見多了戰場上的廝殺和殘酷, 只要兒孫的日子和樂安穩就行。

    可老國公傷病一生，死得比皇帝還早，大兒子沒了老國公的壓制, 徹底放飛自我了，在外面養小倌養外室，整天逗貓遛狗不務正業。

    落英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惹到的小皇帝的, 這會終于被人家報復了。要不是報復也不會一大家子都被抓到大牢了, 只要查辦他一個人就行了。

    自己禍害了一大家子還不知道嗎？越想越氣, 沖上去左手擰著他的耳朵，右手胡亂扇他：“你這個不孝子, 你這個天殺的, 我打死你算了, 你不拉是想讓你60歲的娘拉車子嗎？”

    陸子軒再混也不敢回手打他娘：“??！娘, 我錯了, 不敢了, 疼疼你松手??！”他養尊處優慣了, 在牢里吃了1個多月苦，此時論身體狀態可能還趕不上落英。

    原主的身體被她養得挺好的，稱得上老當益壯了，他求饒的話就當沒聽見，還是一個勁的扇他，有的時候巴掌落在她肩膀上，有的時候落在他臉上頭上，啪啪作響。

    “啊，娘，別打了，我拉還不行嗎！”

    落英也扇累了，聽到求饒的話，掐著腰站在一旁喘氣，只見陸子軒蓬松著頭發，捂著扇紅的臉和扯紅的耳朵，哪里像風光十幾年的國公爺呢。

    前國公爺不甘心地說：“娘，我拉也可以，那還有一輛呢？”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老二陸子豪。

    “那輛你二弟拉！”落英一錘子拍板道，原身后期很少管家，漸漸把管家權給了大兒媳，今天這一鬧，重新墊定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老二本來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看戲，聽到點到他時，又恢復了冰塊臉，默不作聲地拉了輛車走到一旁，劉氏帶著兒子和自己丈夫待一起。

    一行人被趕羊似的趕出了大理寺的門，自然又引起了新一輪圍觀，出了城門后，陸續有幾輛馬車追了上來。是各自人家的親戚來送東西。

    押解他們的官兵可不會給你們時間敘舊，但他們也不會阻攔著不給你們收，收的這些錢財到時候還不是要孝敬他們，他們可不傻。

    “娘！”“娘！”兩聲嗚咽顫抖的聲音傳來，落英下意識的心神一顫，回頭便看見朝她跑來的原身2個女兒。兩個人都30多歲有了孫子的人了，這會像小時一樣喊著娘。

    落英不敢停留，旁邊差役拿著鞭子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邊走邊和她倆講話，兩個女兒也知道不是敘舊的時候，喊了2聲哥嫂后，大女兒擦擦眼淚急促地說：“娘，我怕收拾的東西太重你不方便拿，這錢你拿著，缺什么路上買！”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荷包。小女兒也一樣拿了個繡著蓮花的荷包。

    又各自從肩膀上拿下2個布包裹。

    落英被她倆感動到了，大女兒荷包里是800兩，小女兒給了1000兩。對她倆的家境來說是巨款了，她家怕女兒高嫁受苦，兩個女兒都是低嫁，所以兩個姑爺家錢都不多。當年陪嫁的錢估計也會貼補不少給婆家。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本以為2個人會避嫌的，沒想到還是來了，此去一別恐怕此生不得相見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落英也有點傷感了，而且她倆的娘家后臺倒了，以后兩人在夫家的日子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以后不知道何年才能相見了，別傷心，有機會我會讓人稍信回來的！”

    一句話惹得兩人又是淚水漣漣。

    “快家去吧！以后不要惦記我們，你把自己的日子過過好啊，別為了我們影響了自己家?！甭溆⒄嫘膶嵰獾膭竦?。

    她快步向前走，不再回頭，兩個女兒擦著怎么也掉不完的眼淚，相扶著站在路邊目送她遠去。

    原主娘家、王梅娘家、2個孫媳婦的娘家都送來了銀票和食物衣服。

    就連劉氏家里也一樣送了。

    王梅把銀票給落英：“娘，你拿著?！?/br>
    落英不大想要，后來想想，要是不要，萬一丟了多心疼啊，而且王梅管不住陸子軒，變相也等于管不住錢。

    以前的原身也管不住陸子軒，現在的落英可不慣著他。

    就接了過去，塞進袖子里，實際放在了空間，2個孫媳婦對眼看了下，也把銀票塞給了她。落英稍微推脫了下就收了下來。2個孫媳婦的錢她不準備要，等安定下來了會還給她們。

    隊伍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押隊官兵們不愿意了，這不是拖他們后腿嗎？早點到就可以早點回京城。

    這個速度哪輩子才能走到石固塔啊，有個矮個的黑瘦小兵抽出一根皮鞭，揚空甩了個空響：“快點！”

    眾人駭了一跳，速度加快了一點，沒多久又慢了下來“啪”的一聲，抽在了最前頭的前順天府府尹羅湘同身上，曾經的正三品大人如今被個區區小卒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