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請別碰我,謝謝_分節閱讀_357
現在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大兒子常年不回家的狀態,只當他是出國定居了,結果宋之深又一聲不響地跑了回來…… “沒什么事?!狈蚱揲g的事情,宋之深還沒打算和家人坦白,含糊地說,“就是小淮和人家打架,牽扯出一些矛盾,正好我最近工作也不是很忙,這些年的假也堆著沒請,干脆就回來多待幾天,也過來看看你們?!?/br> “哦……”宋之沉拉長了調子,玩笑地說,“原來看嫂子和兒子是正經事,我們是順帶的?” “那要么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呢?!?/br> 宋母一提到這個,再看宋之沉在自己跟前杵著,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啥時候也讓我嘗嘗兒不孝的滋味???” “喲,這么新奇的要求我還從沒聽過?!?/br> 宋之沉這么多年被催婚下來,也早就練成了厚臉皮,“可惜我現在也快四十多了,放眼我周圍要么是已婚家庭婦女,要么就是年輕小姑娘,那我一個老大叔都能做人家爹了,哪兒好意思占人家的便宜?” “你還知道人家在你這個年紀都能當爹了?” 一提這個話題老太太就不高興,也懶得再跟他貧嘴,撐著拐杖站起來往屋里走了。 宋之沉雖然離得近,但畢竟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為了更好地照顧倆老人,他們特意請了個保姆,平時幫忙洗菜做菜打掃衛生,有事發生的時候不至于家里沒人,無聊的時候還能陪老人說說話。 宋家的家裝并不富貴大氣,餐廳里是一張簡簡單單用了幾十年的紅木老方桌,幾把中式椅子,桌上還罩著一個防蚊蠅叮咬的飯罩,飯菜的香氣從塑料罩子的網孔里慢悠悠地往上飄,細細一聞,里面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豆腐湯的味道。 今天晚上吃的是炒青菜、雞蛋羹、清蒸鱸魚,冬瓜豆腐湯,還有一碗黑米稀飯。 開飯前,宋之沉看了一眼,隨口道:“今天吃這么清淡呢?張姨,等會兒你到我這兒領點菜錢,明天買些好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讓我哥好好嘗嘗你的手藝?!?/br> 張姨和他們差不多大,自從被聘來照顧這倆老教授的起居后,還是第一次瞧見他們家的大兒子,聞言不禁內斂地笑了笑,又好奇地多看了宋之深兩眼。 “給錢是要給,但不用買那么多好菜?!崩咸项^那兒努了努嘴,“前兩夜你爸晚上沒關窗吹凍了,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這陣子也啃不動rou。張姨你回頭做兩道給他們吃就行,我和我老伴的還是照舊?!?/br> “噯,知道了?!?/br> 宋之深愣了愣,剛想問什么時候牙疼的,宋之沉已經熟稔地接過了話題,“牙疼又犯了?我早說要去好好看看,還非不聽。明天我找我朋友安排一下,給爸掛個專家號,這回看看能不能治好,不然這一疼好幾天,怎么吃得消?!?/br> 宋母立刻接話:“回頭我找找你爸的醫??ê筒v卡,早說他好幾次了,每次都不去看醫生……” 宋之深筷子尖埋在粥飯里,聽他們熱火朝天地抱怨這個商量那個,有說有笑地,一時間出了神。 飯后,他推開書房門時,老太太把抽屜都打開了,桌上攤著一堆泛黃的紙張,她戴著老花眼鏡一封封的抹平了重新裝進牛皮信封里,認真地像是在看學術期刊一樣。 宋之深下意識地關上房門,“媽?您找我?” “嗯啊?!崩咸c了點下巴,示意他找地方坐下,“是有點事,咱娘倆也好久沒聊聊天了,坐吧?!?/br> “好?!?/br> 宋之深坐下來,這才注意到母親在整理的那些信紙不僅泛黃,還好似輕微一扯就會碎一般,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 察覺到他的視線,宋母解釋道:“這些啊,都是你爸爸年輕時候偷偷寄給我的?!?/br> 宋之深微微一怔,“父親?給您寄信?” “是呀,沒想到嗎?” 宋父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不茍言笑也不會講話的形象,看到兒子眼底的驚訝,宋老太太也笑了。 “誰還沒年輕過呀,你爸爸二十幾歲的時候,可比你倆莽撞多了。那會兒內地多苦啊,什么都沒有,全都巴巴地要等別人的施舍。你爸爸在老美留學的時候就想著要為國家效力,大學的時候他受錢老先生的影響,又輔修了機械與動力工程,錢老先生被阻撓回國的時候,他在簽證問題上也被攔住了,那時候脾氣多燥呀,和大使館的人動手,直接被人家找借口關了一年?!?/br> “被關監獄他也不消停,天天擱那兒給獄友和獄警科普什么是量子力學,什么是凝聚態物質,還有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的結構是什么,你說說這誰受得了?不過他那會兒還沒什么名氣,再加上有人保他,沒多久就減刑放出來,順利回國啦?!?/br> 這些都是父親母親從來沒和他聊過的話題,宋之深不禁啞然失笑,“這倒也像是爸能干出來的事?!?/br> “是啊,”老太太又笑了,“可1958年國內開始搞遼寧導彈基地的時候,那里薈萃了一眾精英,你爸爸也被推薦去了,那會兒我們倆剛結婚沒幾年,因為保密協議的關系,他去了之后我們就徹底斷了聯系?!?/br> “電話打不著,信也送不到那里去,我那會兒在北京研究一個項目,就算找關系過去看他也是走不開身?!?/br> 老太太說到此處,滿是老繭和斑的手指撫摸過細膩的信紙,眼中滿是回憶,“然后他就給我寫了這些信?!?/br> 宋之深疑惑地問:“不是送不到嗎?” “是啊,看得可嚴實了,他根本送不出去?!?/br> “他隔三差五地就都給我寫一封,裝在信封里用郵戳蓋好,用他那個小箱子鎖著,誰都不讓看。等好幾年了,他提前回來的時候,我去火車站接他時,他別的東西就裝了一個小袋子,肩上扛著那個木箱,我問他里面裝著什么,他也不說。我怕他偷了研究用的材料,就找機會偷偷把鎖給翹了。好家伙,里面蹦出來一大堆信件,塞得滿滿當當?!?/br> 老太太說著說著又笑了,“我永遠記得那天,箱子啪嗒一聲彈開,那信封洋洋灑灑地飄了出來,撒在我的臉上、腿上、膝蓋上,跟下雪似的。我看到每一封的信封上都是他的字,上面寫著:至吾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