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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晝眠嘆氣,溫聲道:“你就是想笑我……” 他手肘放在桌案上,一只手撐著臉,微微彎了彎眼睛。金紅的斜陽透過院中竹林,斜照進窗里,落在他的身上。晚風微醺,春光正好。 林尋舟說道:“不逗你了。還有你送我的玉佩,我也一直帶著。李晝眠,你要好好的,就算打定了注意用焚天滅地,也要三思后行,不要不拿自己的命當命?!?/br> “我知道?!崩顣兠邞?,心想我怎么會輕易赴死?能多陪你一日,都是我的幸運。 林尋舟抿了一下嘴唇,輕聲說道:“我最近可能要斷斷續續地閉關?!?/br> 他有了一些新的體悟,想要一個人再冷靜地想一想。 李晝眠微微一愣,繼而柔聲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去,事情都有我呢?!?/br>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焚天滅地,把它放在一邊。他起身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神色沉靜。 ...... ...... ......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由南至北,春風吹遍。漸漸連明宗山下的寒風也小了許多,只在峰頂處還有皚皚白雪終年不化。 然而比春風吹的更快的,是傳言。 自從入春之后,修真界的大事一件接著一件,許多人都從中察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先是明宗之上發生的那場沖突,終于流傳開來,燕王府與明宗徹底反目成仇一事天下皆知。很快人們又發現,燕王府兵馬不知何時已經暗暗調動,以云州為中心,早已將四周的州府納入完全控制之下。所有的事發生的干脆利落,等到眾人回過神來,甚至已經塵埃落定。 天下震動,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褒貶不一。有人從中得到了世事將變的預感,已經開始做打算和準備。 果然,很快圣上親自擬旨斥責燕王府,但據說傳旨的宮人連燕王府的門都沒有進去,就被“請”回了宮中。這位驚魂未定的傳旨人還帶回了李晝眠的話:燕王亡故,子承父爵,他不應當是世子,而當為燕王。 此事一出,所有人都意識到,李晝眠已與皇都離心——眾人暗暗心驚,只是不敢明言。 在多年之前,老燕王就已經重病臥床,避不出世。眾人早就有猜測,老燕王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但此事秘而不宣,雖然李晝眠早已是燕王府真正的掌權者,但是從名義上來說,他是世子而非藩王。這次李晝眠毫不客氣地封王加爵,野心昭然若揭。 人們議論時,都暗中說天下分裂,燕王府與宮中兩相對峙,云州恐怕會成為第二個皇都。 除了燕王府與皇族的矛盾之外,連明宗也出了不少大事。大長老叛宗之事,同樣震驚天下。 面對修真界如此巨變,有人憂心忡忡,覺得修真界恐怕要完——內斗如此嚴重,化神期修士互相離心離德,怎能不令人擔憂?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事情雖然震動人心,但是竟然沒有出現太大的動亂。 局勢晦暗不明,戰亂一觸即發,魔族威脅在側,一時之間,整個修真界仿佛面臨著危機,搖搖欲墜。 ...... 云州。 日光溫暖,舒風穿城而過,拂柳吹楊。城中已經開始飄絮,從流金河畔到碧野城郊,仿佛下了一場輕雪。 這一日,城中茶樓里來了一位年輕人。他最近一段時間常來這間茶樓,掌柜已經認識他,一見他便笑道:“柳公子,窗邊的位置已經給您留著了?!?/br> 這年輕人正是柳梳云。他點點頭,坐在位置上,要了一壺茶,靜靜聽周圍茶客們談天說地。 “最近的情勢可不安穩,”有人說道,“還好我們云州尚且算太平。要我說皇都太遠,我們云州世世代代都受燕王府庇佑,現在跟著李世子走就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旁邊立刻有人提醒他:“不是李世子,現在是王爺啦!” “對對,如今當稱殿下……”那人改口。 “可我覺得王爺與以前也差不多,早就實權在握,現在不過是多個名分罷了——連王妃都沒多一個?!?/br> “王妃?”說起八卦,立刻有人來了精神,“王爺似乎一直都不近女色,興許是早已有了心上人?!?/br> “那不就是李三七?” “不是辟謠說李三七與王爺之間并無情感糾葛么……” “說了你就信?為了搶李三七,王爺都與林宗主反目了,這還不是真愛?” “你莫要信口開河,王爺與明宗決裂怎么會是為了小情小愛?明明是為了心中道義!都是那明宗大長老為人不齒,動手在先……” 周圍越吵越激烈,柳梳云坐在窗邊,嘴角微微抽了抽。 云州里李晝眠的支持者眾多,如今燕王府與明宗關系緊張,他作為明宗弟子,決定還是不要開口說話。萬一暴露了身份,恐怕不好脫身…… 柳梳云抬頭看了看,發現只有坐在他面前不遠處的一位青年同樣沒有參與茶客們的談話,而是神色郁郁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柳梳云有些好奇,看了他幾眼。 角落里,李三七正在心中唉聲嘆氣,忽然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頭就見窗下少年靜靜向他望來。 李三七立刻緊張起來,心想這人不會認識自己吧?作為傳言中令明宗與燕王府反目、天下動亂的傳奇人物,李三七實在不想暴露身份。 第69章 畫堂春 宗主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