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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罵越激動:“當年老宗主定下您與李晝眠那小兒的婚約,就是為了聯合道修宗門與皇族,維持人族安定。如今他先行悔婚,豈不是棄大義于不顧!宗主,您就這樣善罷甘休?” 喝罵聲震的梅花枝頭上積雪簌簌而落,大家也紛紛應和,起了一陣小小的sao亂。 林尋舟抬了抬手,四周立刻一靜,大長老也悶悶地閉上了嘴。 林尋舟似乎有些疲憊悲傷,閉目嘆息,但聲音卻依舊堅定:“不要與燕王府起沖突。就這樣吧,不用再議了?!?/br> 大長老見林尋舟心意已定,怒哼一聲,憤憤離去。其他人見狀,也都各自散去。有人臨走前,憂慮地望著林尋舟,寬慰道:“宗主心里必不好受,這事錯在燕王府,宗主不必太過傷心?!?/br> 林尋舟點點頭,沒有說話。 …… 等到四周無人,林尋舟才睜開眼睛,臉上哪里還有什么疲憊悲傷。 他站在雪地里,望著雪中紅梅,忽然有一種今日花好雪好風景好,當浮一大白的沖動。 林尋舟忍不住把休書又掏出來,仔細看了一遍,常年面癱的臉上都帶上了一分輕松喜色。 他早就受夠這個勞什子婚約了! 要不是為了所謂的天下安定、團結一心,早在五年前出關的時候,他就想把這莫名其妙的婚給退了。 天知道剛才在眾人面前,林尋舟強忍著不笑出聲來,忍得很有多艱難。 從一百二十五年前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算起,這都算得上是難得一遇的好事! 林尋舟是個穿越者,雖然有時候他自己都快忘記了這一點。 他前生死去的時候還是個初中生,連成年都沒有。而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待了一百二十五年,如今再回憶前塵種種,有時候真感覺像是一場不知真假的夢。 一百二十五年,林尋舟把這個時間記得很清楚,因為—— “林尋舟!臥槽我聽說你被退婚——??!” 山下風風火火殺出來一道五彩斑斕的身影,還沒等沖到林尋舟眼前,啪嘰一聲撞上一道無形的屏障,硬生生平地摔出一個雪坑。 林尋舟扯了扯嘴角,把陣法給撤了:“說了多少次,梅峰上有陣法,一川雨你個智障,能不能等我開了陣再往里沖?” 地上的身影麻利地從雪地里爬起來,露出一張清麗絕塵的俊臉,還不忘嘲諷:“尋舟啊,你說你都是一百二十五歲的老人了,被婚約對象退婚,你還要不要面子的???” 林尋舟面無表情:“閉嘴,你再說一遍一百二十五歲,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br> 被稱為一川雨的青年一邊抖落身上的雪,一邊斜眼看林尋舟:“難道你不是一百二十五歲?” 林尋舟忍住動手的沖動:“其中我有一百年在閉關,無知無覺,像睡了一覺一樣。閉關前我才二十,結果一睜眼就成百歲老人了,換你你能接受?” 一川雨“呵”了一聲:“不管,一百二十五……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您二十五歲,行了吧!” 堅定認為自己年方二十五的林尋舟把手從劍柄上移開,氣質高冷:“你今天來就是說這個的?” 一川雨哈了口熱氣,搓了搓手:“真冷,進屋說。你說你住的地方搞這么冷干什么,雪下啊下啊下的人心煩?!?/br> 林尋舟沒好氣:“心煩你就別來?!?/br> 進了屋,一川雨輕車熟路、極不客氣地往炭爐邊的竹椅上一癱:“尋舟,你知道嗎,你被退婚的事已經傳遍了!” 林尋舟給茶壺加上水,放在小爐上,心想你的語氣很幸災樂禍啊。他說道:“知道,怎么了?” 一川雨目光炯炯盯著林尋舟:“你真不生氣?那個什么李……李晝眠,這可是不給你面子啊。你要是生氣,給兄弟我說一聲,我立刻抄家伙上燕王府踹門,把場子給你找回來!” 林尋舟神定氣閑:“真不生氣。我連這位前婚約對象的面都沒見過,完全就是政治聯姻,早就想退婚了?!?/br> 一川雨摸了摸下巴:“這個我知道,好像是十幾年前你還在閉關的時候,你師父給你定下的婚約……” 林尋舟輕嘆一聲:“對啊,你能理解那種,閉關結束一出門,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百歲老人,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婚約對象的心情嗎?我至今連婚約對象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br> 一川雨想了想,沉痛地拍了拍林尋舟的肩膀:“是挺難受的,為了天下百姓,辛苦你了,兄弟?!?/br>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明宗林尋舟和燕王世子李晝眠訂婚,完全是一場利益結盟的形式婚姻。 當今天下,有普通人,也有修真者。代表俗世權力的李氏皇族,與第一修真門派明宗,二者之間的斗爭與糾葛已經持續了數百甚至上千年。 如果不是兩百年前天外魔族入侵修真界,讓二者不得不聯手抵御外敵,明宗與李氏皇族或許仍然要繼續在斗爭中維持著平衡。 不過在兩百年前,一切驟然改變。天外魔族來勢洶洶,明宗與李氏皇族不得不同心攜手,方能支撐局面。 而林尋舟與燕王世子李晝眠的婚約,也不過是二者聯盟的一個代表罷了。 小火爐上,茶水逐漸開始沸騰,咕嘟咕嘟冒著熱泡。 “你說,李晝眠是不是瘋了,”一川雨把手枕在腦后,“哪怕他再不喜歡你,為了聯盟利益他也得維持下去。這次退婚,就算你不追究,他們自己人也得怪他任性妄為。此舉簡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