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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強營的配合卻也不止于此,在兩箭俱落空時,兩邊又轉出了第二波伏擊,只見有兩人搶上前去,這時候棄君和金鸞還是被四肢錮住的姿勢。有武士舉起鋒利銅匕對準他的臉刺了下去,另一位武士則近身去割金鸞的頭。棄君忽然發出一聲古怪的冷笑,隨即四肢一發力,玉骨爆發出“嘭”的一聲,纏住他的四個人高馬大的戰士竟然被推到了一邊。棄君迅速往旁邊一扭,就避過了那近在咫尺的一刀。金鸞那邊,銅匕分明刺到了它的脖頸上,卻覺被皮下某些堅固阻住,無法再發力。金鸞隨即也發出凄厲的嘶吼,喉嚨中風刃滾滾而出,把周圍四個武士都噴了個半死。只是須臾之間,看似志在必得的刺殺舉動竟然功敗垂成。 “做到這種程度也很不錯了。給你們個痛快?!睏壘硢〉?,他已經打開懷中的罐子,往空中撒出藥粉,落在了滾到在地的幾個武士身上。附近傳來了野獸悶吼聲,宮闕深處轉出一些虎豹熊。它們徑自朝那些被撒了藥粉的武士撲咬過去,毫不留情撕扯著他們血rou,絲毫不顧驚愕的原主人如何血rou模糊地在地上翻滾。 “全部都殺了!”棄君指揮著金鸞和野獸,朝著人群咆哮,揮灑那些藥粉毒劑。 本來暗暗寄希望的民眾和奴隸們見這變故心都涼了大半截,但他們忽然聽到方征大聲道:“跑,再跑遠些!”只見那帝國的“心臟”大熔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有一個無形力量從下方慢慢把它支起來。熔爐下方泄出無數熔漿和模糊血rou,仿佛升起的guntang的太陽,被移動到半空中。整片城池似都因此顫動著,大量高溫物體的移動灼烤得空氣變形。九個銅爐也一并被帶到空中,里面灼熱guntang的幾千度銅汁漏出來,地面灼出焦黑滾滾的氣體。 有年老的巫長顫巍巍指著半空中,“這就像當年……”羿君在世時除的“十害”之中,有個怪物名叫“九嬰”,便有九個碩大炙熱冒火的頭顱。 隨即那大熔池帶著銅爐又緩緩在空中翻轉,像是半空中一面反射鏡的形狀,瞄準了棄君和那些劫掠吃人的猛獸。棄君趕緊往那赤鸞飛車奔去。玉琭再是如何耐高溫,他自己的頭可受不住。大熔爐升起和翻轉的速度都十分緩慢,感覺得到cao控之人的吃力。棄君皺眉哼道,“方征,小看你了!” 聽方征號令跑遠的士兵和奴隸躲到足夠遠的地方,忍不住回頭看那奇觀——連根拔起的大熔爐,就像把心臟從泥濘中拔起。扯斷下方牽系的無數“輸血”線。其實是之前熔鑄銅汁的管道。半空中的巨大紅日和九個小太陽般還在冒著高溫般的銅爐——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潑濺傾倒在剛乘上赤鸞車的棄君、旁邊欲飛的金鸞,還有一大群猛獸身上。當然,近距離的小部分民眾和武士也一并遭殃,發出了陣陣慘叫。但大部分人已經逃跑出范圍。 伴隨著滋滋斯斯的皮rou燒焦聲。剛才大熔爐升起得那么慢只是障眼法。那瞬間按下去,快得讓罪魁禍首棄君和他cao控的兇獸來不及逃出范圍,才是它真正能達到的速度。 棄君眼見著那巨大陰影傾覆而下時,沒有閃避的時間,他也在那萬分之一秒的呼吸間怔了一瞬——當年九嬰燃空,熊熊烈火之前,那如山怪物也是這般直砸面而下。棄君當時雙腿斷裂無可躲避…… 然而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擋在他身前,引弓如滿月,撕開那輪灼日了。 方征本意是想就地找個最大最堅固的東西往棄君身上砸,意識到這大熔爐不就是最現成的玩意。他一開始也沒想到能移動成功,但他在使用那力量時,似覺大地有力量被汲取到他身上。他甚至隱隱感覺到渺遠天空中的星辰之力,雖是白天,看不到星辰軌跡。但方征憶起幻境中包犧媧皇托付這最后一式時,隱約可見納入他的胸懷中的五星齊聚的光芒。再后來他默默發力至極限,居然能把大熔爐給凌空托舉起來。 大熔爐燃燒了四十來年,整個傾倒在饒沃王室的宮闕高臺之上,砸爛了曾經祝頌禱告“鸞舞”的高臺,也燒焦了國君聽政垂問的前殿。熔爐的漫天火星間,方征恍然間看到余燼火星中升起一個陌生英俊少年的影子,飄上天空,消散前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多謝,不知你是誰,但你做到了?!彪S即化作塵?;绎w。方征想,那或許是虞夷的前任繼承人摯昊吧。當年也有五星的啟示被托付嗎?或許一縷精神被禁錮住,終得解脫。 說到棄君…… 只見熔爐余燼中,一具燒成骨渣形狀的鳥骨旁,赫然剝落出一具不染分毫焦黑污漬的無頭玉骨。頭顱之處已經燒成一團灰燼。棄君的頭,這回是真的燒沒了,幾千度的高溫,皮rou根本無法承受。卻沒想到這玉骨依然纖毫畢現,宛如在地獄熔漿的汪洋中,一具出淤泥不染的珍寶。 忽然間那玉骨頭顱處和肋骨中爆出一團煙塵黑霧,空中傳來一聲凄厲無比的詛咒:“方征!你逼我的!這最后的……就把薨淵引到你的青龍嶺!死也要拖你們陪葬!第四個!所有的怪物!全都投來!活過來!”那聲音愈來愈微弱,黑霧也散了。唯有玉骨還熠熠生光。 方征心頭一緊,棄君不是說他無法招薨淵,只能測算地點么?又記得他說過可以稍微引導,想必要付出不小代價。以前棄君吝嗇那些代價,但如今他玉石俱焚就不在乎了。剩下一點水精力量的執念,就全拼作引導那薨淵前往青龍嶺的引線,窮寇于絕境的同歸于盡心態,死了也要拖墊背的——方征心中發寒,棄君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