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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十分震驚,他從剛才就覺得這些石雕下面的機關巧妙得不可思議,浮雕花紋也大大超過尋常的精美程度。沒想到居然不完全是人類建造,當初聽聞的遠古動物之間浩大漫長的戰爭,還有龍獸所帶領建立的國度,雖然早已灰飛煙滅,然而這些東西的存在,又讓人哪怕一瞬地瞥見那荒古野蠻又瑰麗的世界圖景。 不過方征真的不知道,這些黑曜石柱,還有傳聞中的建木等神樹,跟花與龍后裔的孕育,到底是怎樣的關系。但眼下已經無暇好奇了。方征替子鋒按著心口傷痕。把衣服撕成條狀給他包扎著。 屺兮在坑邊搖頭嘆道:“何必呢。反正他又死不了。倒是你,剛才捅了他幾下。他大概一醒過來,就把你咬死了吧。這種怪物,怎么指望它有心呢?” 方征道:“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他能回來。卻反過來指責他沒有心。就算他有,怎么讓你看得到?!” “可笑?!贬ㄙ獾暮谂墼诳舆呉婚W而過,腳步聲漸遠去。 方征深深悲哀,連這位從小教導子鋒的巫長,都是存著非我族類的滅絕之志,這世上就沒有第二個人,真正關心子鋒希望他活下來嗎?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到底做錯了什么?分明可以教的,這些人為什么如此懼怕呢? 方征聽到屺兮離開的腳步聲,琢磨如何把子鋒弄出來。那些銅柱中間的孔隙可以通過一只手臂。方征立刻用“縮手功”鉆了出來,試圖弄開那黑曜石柱。 可是那石柱就像是焊在地下,方征憑自己的力氣實在弄不開。他攀到了上方,罩網也十分牢固,重華劍砍上去紋絲不動。 方征急得團團轉,最后只好決定,干脆把三珠樹的果子從華族摘過來,給子鋒裝進去。希望子鋒一時半會能撐住。 方征隔著柵欄用力握了握子鋒的手,低聲道:“小風,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已經知道怎么救你了……等我回來?!?/br> 為了防止屺兮在半路偷襲,方征懷著十二萬分的警惕,但那人似乎已經走遠了,路上并沒有碰到。方征快速循著日頭和草木痕跡離開,一邊靠著附近山勢形狀河流走勢來記這個方位。方征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事后能不能再找回這里。這附近山勢險峻,十分有辨識度,但誰知道那屺兮會不會布下新的機關,甚至改變這些山勢形貌,把子鋒永遠困在黑暗的地下呢? 但如果不取到三珠樹的果實,那療愈心臟的裝置就無法起作用。所以方征先竭盡全副精神去取,他沒有時間來猶豫感慨仿徨,只能往前用力奔跑。 方征離開那里不久,有只鸚鵡就找到了他。這是那些華族戰士們放出來的。他們擺脫了狼群,也甩開了附近正在流動訓練的禹強營,有些損傷,不敢貿然深入,正在首銅山腳下等待著方征。 方征心頭稍定,不冒進的決策是正確的,避免更多傷亡。這樣看來,孔雀等飛行坐騎也在。來到虞夷的目的已經達成,方征要把他們好好地帶回去,他們都是方征的責任。 方征順著指引趕到那山下之時,氣氛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他聽到幾個華族戰士的呻.吟聲,連忙趕了過去,見他們躺在地上,手腳傷了。方征替他們查看,其實倒是傷得不算嚴重,估計是心理壓力比較大,他們都一副不愿意說話,目光渙散之樣。 很奇怪的是,除了受傷戰士,其他戰士表情也非常絕望。圣女遠遠坐著,神色露出一絲悲哀。那委羽王子又到了需服用解藥的周期,過來要解藥時不知怎地有一絲憐憫又看戲的欠揍之態。 “到底怎么了?”方征受不了這奇怪氣氛,平時喜歡斗嘴互相攀比的犬封族和九黎人也閉口不言,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彼此似的,坐得遠遠的。 二銅牙帶著那兩只獬廌走過來,艱難地咽著唾沫,“首領,其實這事……” “首領?”一個厭火族戰士忍不住冷聲道,“還有首領么?” 方征呼吸一窒,沉聲道:“怎么了?青龍嶺出事了???” “是巴甸?!倍~牙快速小聲道,渾身不住微微顫抖,“他們忽然,忽然就動手了……蟒王,可能有五百多條……還有幾萬的戰奴,一天的時間圍住了青龍嶺。就算是有冰夷和猙,太多了……傳信只寫到一半,上面還有血……” 方征渾身都像被冰窟凍住,拼命維持著大腦運轉,已經搖搖欲墜,“不可能的,我們有情報斥探,這么大的動作,肯定有消息泄出——” “沒有收到。一點動靜都沒有?!倍~牙深深打了個寒噤。 是出了叛徒內鬼嗎?方征仔細回想著安排在巴甸的斥探人選,無法完全確認。因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斥探的級別,接觸不到那么高的層級。為了戰事保密,決策通常只在最上層幾人之間做出。但方征絞盡腦汁也想不通,調動那么多蟒王,這幾乎是巴甸傾巢而出全境之力,怎么可能沒有風聲,一.夜之間又怎能悉數配置到位……太奇怪了。 “蟒王通常是蛇巫來驅使的?!倍~牙牙齒咯咯打顫,“可是,我們還收到了同一時間,不同方位示警之人的傳信。他們都說,覺得那些蟒王的行動,是被統一調遣的。就算一個人被嚇到見幻,不可能所有人都見到同樣的幻覺?!?/br> 巴甸的蟒王,每一條都有蛇巫。他們雖然駐扎在邊境哨崗附近,偶爾一兩條也會來試探華族。但方征都覺得,正因為它們行動遲緩又分散,不可能存在一個能直接調動所有蟒王力量的超自然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