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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姜大國主是個自我感覺良好之人,但方征看到了她的軟弱和無力。她無論給臣屬多少牽心蟲都不能保證,因為她不懂人心。 “你……”祖姜大國主迷惑地看著方征,方征難道真的是被帝王選中之人?可是經她多方查證,最早出現在巴甸生產部落的方征,真的沒有任何特殊來歷。要么就是超過她情報探查的范圍。祖姜大國主悚然想,方征是不是從什么隱士高人的山谷里出來,來去無蹤的本領,一直沒有被各國精銳的探子發現。 “我是這把劍的主人!我是被選中的,我是未來的賢君?!狈秸骺鋸埖卣f,雖然這話在普通情況下聽著很弱智。但方征一步步走過去,他眼睛死死盯住祖姜大國主,聲線響亮富有煽動力,這就很容易造成暫時的迷惑。 篤定貫徹意志的一個法子就是盯緊對方的雙眸,在這對峙中,弱者會先移開視線。在大自然的捕獵中,這是食物鏈同級爭斗時分出高下的一種方法。 方征走過去的時候,祖姜大國主心想她明明能叫人來拿下方征,為什么忽然有種動彈不得、失語無言的惶恐。就像一個不存在的手壓著她的脖頸強迫她低頭似的。 原來這就是恐懼和臣服嗎?在此之前,她從未直觀體會過這種感受。她驀然暴怒地想,絕不可以。她是祖姜最尊貴的女王,沒有任何國君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方征不過是個小部落首領。他怎么敢??? 可是任憑理智如何不忿,祖姜大國主心中依然涌現了陌生的顫動,她聽到自己迷茫地嘆道:“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天選的賢君……方征,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的男人。你……我命令你,不,我特許你,必須成為我的王夫!”她似乎真的相信方征的部分煽動言辭,“你必須在我身邊,和我一起開拓比虞朝還要廣大的疆域!” 方征還沒驚嘆她的奇葩思路,旁邊長綾的表情簡直像生吞了一只癩.蛤.蟆,控制不住厭惡的表情重復道:“王夫”? 祖姜的女人視夫妻制度為洪水猛獸。一個“夫”就是父系社會的根源。這大國主的改革也太激進用力過猛了吧?外面還在舉行十年一度的傳統瑤宴,三俗一點的說法就是睡的男人越多越好。結果最高領導人居然決定要招個王夫共同治國?別說祖姜的鷹派會激烈抗議,從上到下都會炸成一鍋粥。 這廂方征雖然驚訝,好歹他最初的目的——化解危機是達成了??磥碜娼髧鞑坏珱]有對他的爆發而生氣,甚至對他另眼相看。方征快速捋清她渴望流芳的扭曲心態,一切除了利己的實用主義外,所有的考慮因素,都以搭救子鋒,保證子鋒的安全為出發點。 方征不給她深思的機會,立刻趁熱打鐵: “要我當王夫?可以。我會和你一起治國理政,我會教你的臣子如何做官、我會教你的后代如何為學做事。自古以來的賢王除了政治素養清朗外,還要學會順勢而為。你們祖姜從前的習俗太暴力殘忍野蠻,改革正是治愈頑疾的良方?!?/br> 方征心知改革越多,祖姜崩潰得越快,但他知道大國主想聽什么,繼續高明地拍著馬屁:“看看東方的虞夷和北方的夏渚。什么社會結構最穩定,夫妻共同對抗風險的農耕社會。你帶頭做表率,上行下效。祖姜很快就會迎來光明的那一天?!?/br> 大國主聽得心花怒放,終于找到了認可她的知音。她眼里甚至激動地涌出了淚花。方征話峰一轉,“不過,賢君要修身養性。三代帝王,誰不是寬仁心性。什么牽心蟲之類法子就別再用了。太低級?!狈秸鬟€故意曖.昧笑了笑,“你看你,這樣的魅力,有哪個男人不會拜倒在你膝下?還擔心他們不聽你的話?” 祖姜大國主被方征吹得飄飄然,字字句句都戳到她的心坎上。但她還是竭力運轉大腦,強自道:“你……但你剛才說,我不是賢明的君主?!?/br> “那是因為你身邊少了一個我?!狈秸髅娌桓纳笱圆粦M道,“這是我要批評你的地方。你沒有離開過祖姜,也沒有真正體驗過民間疾苦。在某些方面你就是個小女孩。你不成熟?!?/br> 祖姜大國主真是被方征這一捧一貶哄得找不著北,如果只是一味不顧事實夸她,她也會狐疑。但方征這種三分真七分假的說辭,點出她的缺點,仿佛作為一個真正關心她的睿智者,這反倒增添了信任。 祖姜大國主挑眉,似笑非笑:“你還能幫我?” 方征不嫌事大,這事攪得越大越亂越好,“先擺平那些不聽話的臣子。公布這個決定,看她們有什么反應。你就能明白,誰真正替你考慮,替祖姜著想。等弄清了敵友、肅清了環境,我們才能大展拳腳?!?/br> “你來做這件事?!弊娼髧魈翎叞?,卻又咯咯笑了起來,“誰叫你說人家是個小女孩,不成熟?!?/br> 方征看她的眼波婉轉的表情,知道已經上鉤了,她居然已經開始進入角色般開始和他調.情,于是方征小心翼翼拋出了他大費周章的核心出發點。 “做就做。不過,你在另一些方面,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既然未來要成為你的王夫,我不希望看到你身邊有別的男人?!狈秸鞴室饴冻鰠拹荷裆?,指著地上依然閉目不語,渾身抖得厲害的連子鋒,“把他給我。你要控制那蟲子隨便你。但每次他出入你身邊——我必須在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