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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離華族山谷還很遠,但南方至少有一片無主的荒地,環境還更暖和些,叢林間也能稍微模糊祖姜飛禽的視線。 在三圖去找藏身處時,方征則偷偷沿著山麓往祖姜境內前進。 他察知到不少人丁稀少的哨崗,許是大部分兵力都被緊急抽調去附近兵營里救急。飛車造成的傷亡嚴重,又要維持建制,又要搜尋四周,在援兵還沒趕來的時刻,可不就薄弱了周邊防御。 方征幾乎沒花多少力氣,就輕松通過那些人煙稀少的哨崗勢力范圍,一次也沒有被發現,就連天空的飛鳥,也十分少見。畢竟地域太過遼闊,昆侖山幾萬里,她們的飛禽數量有限。 往祖姜境內走了幾里路,方征就明顯感覺到,有猛禽和戰獸活動的痕跡。猛禽應該是一種食rou雕,戰獸則像獺爪痕,但比普通獺大得多。他愈發小心了。好在這截路是高山石漠和荒原,也不太適宜那些大型猛獸生存,只有不少小型狼或野兔流竄。 方征專挑那種看上去窮山惡水,人煙罕至的地方走。但還是走到了有人的地方。 方征從戈壁上下望,只見綠苔邊緣青黃草中,有一只雪白的旄牛,它背上有一副木制的鞍羈。那只牦牛被梳理得十分漂亮,在它旁邊,有一男一女兩個小童在看守。方征判斷著,心中計較了一番,裝作很渴的模樣,邊下山擦汗,走到牦牛飲水的上游捧水喝。 兩個小孩心機不深,方征很輕松地就套出了話。 他們是祖姜邊境上一個小屯中的牧童。祖姜周圍分布著類似的很多“屯”,相當于后世的小村落。 祖姜以女性為尊,施行母系氏族制度,屯中地位最高的是以年長姐妹為首的鄉老。她們幾乎孕育了屯中所有的人。 雖然以女性為尊,但祖姜越是邊遠村寨,男女工作愈相似——都要從事繁重的勞作,只不過女性可能比男性稍微有說話的分量些。 而在稍大的一些屯中,地位高的女鄉老會差遣一些地位低的人,女為仆,男為奴。這兩個小孩子都是地位低的牧童,每天要負責照顧屯中唯一一只白牦牛。 這白牦牛是供奉每年的“三白宴”所用,分別的白馬、白牛和白鷹,每個屯都要上貢一只。 這兩個小孩,以為方征是哪個大屯中養得好的男奴隸。男奴隸種類也分很多種:勞作的、戰斗的與繁衍的。負責繁衍的男奴隸都長得很帥,且體格矯健、據說談話還特別迷人。方征特別符合這幾項。如此優秀的繁衍奴隸,如果賣到瑤城,被哪個大氏族的鄉老或母老看上了,可是一筆大財富。 百人之上叫鄉老,千人之上叫母老,萬人之上叫女祖,十萬人則為國主。 如今祖姜能被稱為女祖的有涂山氏、辛氏、高天氏等等數十位,而國主只有兩位。 方征哭笑不得地,從那兩個小童幼稚的話語中釣出了“要怎么把他賣個好價錢”這種潛臺詞,不由得感慨,小小年紀這腦筋都往什么地方轉啊。 他們還邀請方征去自己屯里做客,方征猜得到他們在想什么,看得清他們那小腦袋瓜下面的齒輪如何運轉——先騙他過去,然后匯報給鄉老。 方征毫不費勁地扮演了一個沒有腦子的漂亮花瓶,先裝作驚訝地那個鄉老抓住,然后被關押起來,過了幾天估計她們的分贓計劃制定得差不多。就用白牦牛馱著方征,一路往瑤城進發,趁著上貢的時節,“賣個好價錢”了。 為了偽造方征“合規”的奴隸身份,這屯的鄉老還煞費苦心地弄了很多樹皮龜甲的記錄,可省了方征許多事。 押送方征去“販賣”的,是屯中下一任繼承者,她叫做槐沙,年輕精明。半夜她摸到方征身邊,把系在方征手腕上的繩子拴得更牢實了些。然后笑嘻嘻地撩開方征的褲頭,準備嘗嘗鮮。 方征挑眉還沒發作,忽然間旁邊射來一只森冷木箭,擦著她的鼻尖飛了過去。 槐沙猛地拔出旁邊的刀具,緊張地四下張望,卻什么也沒有看到,四周夜色依然濃稠。 槐沙叫醒了所有人,在周圍巡邏探查,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現,只發現了疑似豹子的腳印。 方征聽他們舉著火把的討論,先是一愣,隨即閉上眼睛側耳聆聽。他沉下心,在那些喧囂雜碎外,聽到了很遠的地方,一道悠長的葉哨清嘯之聲。方征睜開眼睛,心情十分復雜。 ——連子鋒,你尾隨著我又不直接出面,究竟想做什么呢? 第94章 那些鄉老團體找不到暗放冷箭的人,驚疑方征來歷,又重復逼問方征的來歷。 不過在方征眼里,他們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在他身上臉上弄出什么傷痕(免得品相不好),又沒什么專業的藥品或工具,剩下的威嚇刺激都是小兒科。 方征的重華劍倒是被他們收去了,可是重華劍在別人手上只是一塊頑鐵似的東西,也不鋒利,什么都砍不動。她們只當是一塊沒有打磨好的金屬塊,但也貪婪地收起來。 方征現在倒是不急著拿,還“好心”給他們提了個醒:這次是一支箭,下次會不會是一群雕? 槐沙坐在方征面前,開誠布公地誠懇道:“是不是你從前家族的人發現,要抓你回去?” 方征不應。 槐沙猶豫了下:“我們待你也不算虧,吃的喝的都沒短過你。你就不能跟我們說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