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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當時心里閃過很多念頭,但“救人”最充足的理由是:這么牛逼的大佬,要是死了不能利用,那多可惜。 少年那千鈞一發之際閃開寸許,他邊閃時邊轉過半身,那是一條金色的小蛇,按照原來的運動軌跡是要彈到少年的后頸脖上,然而被這一閃直接撞到了少年下巴上,繼而被彈開,那少年猛然揮出小刀將它一分為二,蛇頭和蛇身被斬斷瞬間,噴出的毒液濺上地面,發出滋聲。 少年立刻用小刀的另一側朝自己下頷扎去,把剛才被小金蛇撞到的那塊皮rou毫不猶豫地撕扯下來,立刻鮮紅的血流如注。他用手捂著流血傷處,說不了話。 少年循聲,抬頭瞥見了方征,眼神便是一驚,繼而愣愣看著。 那眼神幽深,似乎對方征有話說,可他現在受傷,發不了聲。 方征也沒料到這小兄弟對自個那么狠,小金蛇想也知道有劇.毒,但說放血就放血也是太果斷了。方征剛才見識過這家伙的可怕戰斗力,就算現在對方受傷流血了,大概還是能不費吹灰之力捅死自己的。既然暴露了行跡,只好邊走過去邊示弱,“我和他們作對的?!狈秸饕贿呏傅厣纤朗?。 那具蛇巫尸體橫在中央,方征經過時,想到了“珥蛇”之說。他掏出那截斷的兕角輕輕挑了一下蛇巫的兜帽,立刻懸停,同時往后疾退。他的預判一點沒有錯。因為就在方征往后退時,從兜帽下面彈射出另一點金光,如果不躲,就會直接竄到他身上。 “珥蛇”就是把蛇當耳環系在耳朵上,耳環當然有兩只?!渡胶=洝芬灿涊d過“戴蛇耳環”的蛇巫形象。所以方征猜測還有一只小金蛇,果然沒錯。 小金蛇從空中下落時,方征看清了這條小蛇的頭是黑色,全身純金,軌跡投在方征眼里,并不算太慢,卻足夠定位。方征揮出小刀,驚險地將它一分為二,干脆利落。 那個少年看向方征的目光變了,轉瞬即逝劃過一抹贊賞,更多的卻十分復雜。 方征用兕角挑開蛇巫尸體的兜帽,兩只耳朵的耳垂穿孔后綁了鐵絲,鐵絲下端是兩個小小的環夾。剛好合適剛才的小蛇。確定蛇巫身上沒有藏著其他蛇了,方征才跨過尸體,走到那少年面前。 “你要止血?!?/br> 方征皺起眉頭,少年失血速度不尋常,那道口子割得不算大,中毒的黑血也已經被沖干凈了。但血液流速簡直像身上開了道血閘,是對方心臟搏動太快,能完成很多高難度動作,但相應也會血流不止嗎? 這少年身手了得,穿著昂貴,是個不尋常的人物。方征心想,要是能賣力籠絡一下,再徐圖找那位變態牙簽報仇的事情,估計會有助力。所以方征就假裝關切的樣子,到時候那位同伙突然找來,自己還能借機行事。 少年一愣,繼而點頭。方征也沒多想,看來雖然對方下頷暫時受傷了說不了話,但語言聽得懂。 少年一手護著傷口,單手從藤甲下面抽出一個貼身扁平小包袱,里面倒出個小罐子,裝著方征曾經在玄思長老那里看到過的珍貴綠色粉末。好像是叫做嘉榮,少年把粉末涂在傷口附近,但他血流速度太快了,會把藥粉沖走。方征就連忙攔住。 “先包扎止住一段時間再上藥?!狈秸餮酃馔对谒陌着劢?,“割一截下來用?!?/br> 為了籠絡大佬,他可是做得很殷切了。 方征盯著那截袍子,像是蠶絲織物,原來這個時代的人就會繅絲了嗎?又或者用的是野蠶絲?肯定也不便宜。 那少年眉頭一皺,似乎有些為難,最后卻并沒有阻止方征。只是目不轉睛盯著,像是監督,又像是凝視。 方征拿起刀子割了白袍一角,給少年包住下頷止血。白色織物幾乎瞬間就被血浸透了,但好歹還是有點止血功效。那把小刀方征也仔細瞧了瞧成色,亮金色的銅,制作得非常精致。 在這期間,少年全程都目不轉睛看著方征,一動不動任他包扎,眼神雖然漆黑深邃看不透,卻十分配合。這讓方征舒心:原來大佬這么沒有防備心啊,看來再怎么厲害,到底是個十五六歲的毛孩子,單純好騙,只要接近順利,以后就不愁利用了…… “回剛才部落那里去吧,公社里有草藥?!狈秸髯鰬蜃鲎?。雖然少年說不了話,但不妨礙方征實施籠絡計劃,最好能在那個太監牙簽同伙出現之前搞定。 少年收回小刀,在濕軟的泥土上歪歪扭扭地刻著什么,方征一看就驚了——這是在寫字吧!雖然他看不懂這是什么字。認不得什么甲骨文,而這種文字說不定比甲骨文還早。甲骨文都沒破譯完,這種文字更是一個都看不懂…… 但側面說明,這個時代有文字了。 方征回想著,文字最初在上古時代是巫者、卜者掌握得比較多,是屬于上層階級的專屬知識,這個少年毫無疑問來自遙遠共主國的高貴階層。畢竟如果只是當一個純粹的武士,是不用學習文字的。 方征所不知道的是,就連績六她們所在部落的三位長老,所掌握的記錄方式也僅限于“結繩”,如果他們看到這個少年寫字,一定會更加敬畏。 “我看不懂?!狈秸骷傺b誠懇地說。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點了點頭,把小刀收起來不再寫了,繼而焦急地跟方征比劃什么,并且一把握住了方征手中那半截兕角,手按在上面刻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