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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拿來毛巾,勤務兵用毛巾替莊晏擦臉上身上的雨水,道:“上將,這位先生渾身濕透了。要不要替他換身衣服?” 周玉臣摸了摸顴骨處的淤青,機器醫生正在為他治療,他看了眼軟榻上躺著的莊晏。 在雨里淋了那么久,發蠟已經不起作用了,莊晏平時一絲不茍梳到后面的金發此時松散下來,平白年輕了好幾歲,蒼白的兩頰燒著不正常的紅暈,眉頭還是蹙著,但是他緊閉的雙眼和不停發抖的身體讓緊蹙的眉宇不再顯得凌厲,而是倍增脆弱感。 “到別墅再換吧?!?/br> “是?!鼻趧毡f,“這位先生的癥狀看上去不像是感冒?!彼直迟N在莊晏的額頭上,看向周玉臣道:“他在發熱,熱度很高?!?/br> 周玉臣皺眉,讓機器醫生去掃描莊晏目前的身體狀況,顯示的數據很異常。 機器醫生建議先注射一支藥劑,周玉臣點頭表示同意,卻聞到了一絲氣息。 非常甜美醉人的氣息,像花園里的一陣清風,沁人心脾,又像陳年的酒,醇厚悠長。 這種味道周玉臣聞到過許多次,雖然他堅持不與向導結合,但依然有很多向導主動來跟他示好,甚至有好幾次,或是在宴會的隱蔽處,或是他夜晚居住的房間,向導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來勾引他,也曾有一兩個人和他勉強相容。但周玉臣從沒有接受過他們。 莊晏是個向導,一個剛覺醒的向導! “什么味道?”周玉臣的勤務兵本來俯身在替莊晏擦拭臉和脖子,此時卻像喝了酒一樣,眼神有些恍惚和醺醺然,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鼻尖湊到男人白皙的凸起的喉結附近嗅聞。 他也是個哨兵,對哨兵來說,向導的信息素是天底下最難拒絕的東西之一。 向導的喉結是可以被標記的部位之一。周玉臣意識到這個問題,登時一步跨過去抓住勤務兵的肩膀,喝道:“到一邊去!” 他手腕一轉,高大結實的勤務兵就被他轉過來按住,對上周玉臣的雙眼,勤務兵這才身體一震,雙目恢復了清明。 “上將,對不起,我……” 勤務兵說了兩句話又住嘴了,因為飛碟里的向導素氣味越來越濃,他在周玉臣的壓制下勉強保持清醒,但眼睛卻在慢慢充血,身體緊繃起來。 一只灰狼出現在勤務兵腳邊,目露精光,看著軟榻上的莊晏,他的主人還不敢挪動步子,但它已經蠢蠢欲動,要朝軟塌撲過去了。 然而不等它抬動前爪,一只雪豹就擋在了它面前,前爪按地,肩膀下塌,伏低頭露出利齒,緊盯著灰狼,喉嚨里發出警示的低吼聲。 面對有“雪山之王”之稱的雪豹,灰狼膽怯了,但依然貪婪地望著軟塌上的向導。周玉臣見狀,一記砍在勤務兵后頸上,勤務兵軟倒在地上。 灰狼憤怒、懼怕又不甘地叫了一聲,消失了。 飛碟里清醒的只剩下周玉臣一個人,然而他站在莊晏三米開外的地方,不敢靠近一步。 他渾身肌rou繃得死緊,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鼻腔都是那甜美的信息素。 太甜了。甜得像是要把人溺死。周玉臣甚至產生了饑餓感,像野獸一樣。軟塌前的雪豹和周玉臣對視,它在含蓄地催促主人,這是一個和周玉臣高度相容的向導,從來沒有誰和他有過這么高的相容度。 起碼超過百分之八十五,周玉臣判斷。他說:“抑制劑?!毖┍桓吲d了,它喉嚨里發出“呼?!甭?,在抱怨自己的主人臨陣退縮。它來到周玉臣身旁,用身體拱著周玉臣的腿,往莊晏的方向推。 機器醫生取出抑制劑,周玉臣飛快地給自己注射了一支,低聲訓斥自己的量子獸道:“別鬧?!?/br> 一支抑制劑竟然不頂用。周玉臣身上被信息素勾起來的躁動只消停了半分鐘,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周玉臣毫不猶豫地讓機器醫生加大劑量,給自己注射了第二支。注射完后一邊將針管扔掉,一邊退到了飛碟另一端,盡量遠離了莊晏。 僵持了二十分鐘,飛碟抵達了住宅。周玉臣也終于強迫自己徹底冷靜下來,雪豹在一旁看到他這自虐般的自控力,很沒勁地消失了。 周玉臣將自己的壁壘建立得嚴嚴實實,鈍化了嗅覺,才來到軟塌前面。男人削瘦修長的身體蜷縮起來,痙攣著。周玉臣這才發現,原來莊晏已經醒了。 莊晏此時的身體和感官都脆弱不堪,但目光卻銳利得驚人,他盯著走到軟塌邊的周玉臣。顯然神智還沒有恢復。 周玉臣俯身,莊晏的手臂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周玉臣按住他的手腕,和他對視道:“我不會傷害你?!?/br> 莊晏急促地呼吸著,周玉臣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按他手腕的姿勢,直到感覺手掌下的手臂肌rou沒那么僵硬了,周玉臣才彎腰,打算把人抱起來。 忽然,他的手臂才剛剛繞過莊晏的背脊,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挺身坐起來,緊緊把他抱住。 以一個全然保護的姿態,莊晏把周玉臣整個抱在懷里,冰冷的手掌緊緊扣著他的后頸,聲音沙啞、顫抖而急促:“我在這里,阿旭,我們在一起……” 他說著抬起頭,把自己的額頭和周玉臣的額頭抵在一起。 頓時,周玉臣的精神壁壘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絲裂縫,莊晏不知何來的痛苦、悔恨和渴望的情緒,瘋狂地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