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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淵狠了狠心,想自己本就負他良多,也不差這一樁了。 待到天明,望著窗外爛漫朝霞,湛淵心里輕松了一些,想等他清醒了,或許二人會有新的轉機也說不定。 可等段干卓醒了后,一切未變,他既不認人,更不會說話,唯一會的就是摔打吵鬧。 見他喝了解藥后未見一絲好轉,還是這副瘋態,湛淵心中又驚又怕,心底升起了從未有過的膽寒…… 當初自己之所以下狠心給他吃毒藥,便是仗著他寫下的這張藥方,湛淵總覺的握著這張方子便不是真的害他,自己還是有退路的…… 段干卓,你不能……你不能…… 湛淵心嚇得狠狠收縮著,看著蹲在地上用手往嘴里扒拉面條的段干卓,不由得哆嗦著抬起了他的臉,“阿卓,別嚇我……我知道錯了,你別裝了好不好?你看著我,看著我,我是誰?” 段干卓瞪大了眼,像馬似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將面條噴在了他身上,又伸嘴猛地咬住了他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不一會兒就給他咬出了血。 段干卓咂了一會兒血就松開了他,抱著碗警惕地轉了個身背對著他接著吃。 見他這樣湛淵也發了瘋,一腳踢開他抱著的碗,將他扯起丟到了床上,“你別給我裝!”湛淵滿臉猙獰,額間青筋直崩,一手掐紅了他的臉,“說話!你說話!我是誰?我是誰?!” 段干卓理都不理,只管用頭撞開了他,抓過撒了一大半的湯碗和沾在地上的面條,瑟縮到了床角。一邊眼亂瞅著他一邊飛快地往嘴里抓臟乎乎的稀碎面條。 湛淵后退了一步,不留神搡到坐榻絆倒在地。 “好……好……你跟我裝是不是?”湛淵爬起來,手指他冷笑了一聲,“你等著,你等著……” 湛淵說完逃似的踉蹌著奔了出去。 湛淵內心還總覺他是在裝傻,或者是這解藥吃一次不管用,便守著他心神不定地等了幾日。期間讓祁明將解藥給百十來個同樣癡傻的人吃了,得到的回復卻是這解藥一點作用都沒有。 湛淵哪里會信?讓人繼續加大了量喂給那些傻子吃,這下倒好,那些吃了藥的傻子瘋病不見好,反倒竟個個手腳萎縮起來,日漸行動不便。 祁明又急忙讓別的大夫看了那張藥方子,卻都道這藥方子就是庸醫拿人命開玩笑,里面有好幾味藥相克,吃久了能毒死人。 湛淵無論如何都不肯信,還是照舊讓人給那群傻子吃,可眨眼半個月過去,到底也沒有個吃好的。 湛淵被逼的沒了法子,既不信段干卓真會拿人命開玩笑,又不敢想從今往后他真成了瘋子,便一再讓段干卓喝那所謂的解藥,盼著他能好。 祁明一夜正等在廊下復命,無意中聽到侍婢們說到這事,心中詫異不已,顧不得禮節,披甲帶劍奔到湛淵寢外。 還不等進去,就聽到房里傳來一陣陣悲戚的哭聲,仔細一聽,正是段干卓的聲音。 祁明一急,當即一腳踢開了房門,卻見段干卓正大哭著赤裸跪趴在床上。湛淵一手將他腦袋狠狠按在枕頭上,一手從后面拽著鎖著他雙手的鎖鏈,騎在他身上大力馳騁。 待看清楚后,祁明錯愕不已,轉身就走。 “站住?!闭繙Y淡道,緊接著重重呻吟了一聲,呼了口氣緩了一會兒便丟開了段干卓。 湛淵半臥榻上理了理衣襟,看著祁明冷了聲,“你待做什么?” 祁明咬牙回過頭,見段干卓正費力地赤裸著往床下爬,爬到床沿兩手同時探到了床下,失了重心,一下子掉了下去。段干卓在地上滾了滾,想站起身,卻又撲倒在地。 祁明這才看清,段干卓雙手似雞爪似的蜷縮著已不能伸直,雙腿也瘦了一大圈,跟兩根干柴似的,一站地就抖得跟篩子似的。祁明知道,這必是喝多了那藥的緣故。 湛淵一直津津有味地看著段干卓在地上摸爬滾打,看樂了就噗嗤一笑,沖祁明道:“你看他這副瘋樣?!?/br> 祁明實在看不過眼去,顧不得回避,上前扯過被子幫他遮住了身子。段干卓一巴掌拍開他然后慢慢瑟縮到了墻角。 祁明親眼看到段干卓被害至此氣憤不已,上前一步道:“大將軍,你不能再這般害他了!” “害?”湛淵從段干卓身上回過神來,揩了揩臉上被段干卓抓出的血跡,“我何時害過他?” 祁明握緊了劍,“你是不是又給他吃那藥了?!屬下知道大將軍的心境,可那張方子不是解藥,不能再給他喝了。屬下這就出去為段干先生尋找良藥……” 湛淵一愣,苦笑一聲,按了按眉頭低聲道:“你當我真不知?這里的瘋病都盛行數百年了……若有良藥,早治好了?!?/br> “那你也不能拿先生的命開玩笑!”祁明氣急,“當初我就該攔著你,不該任由你將他弄成現在這般!” “當初?過去的事說來還有什么用?”湛淵斜眤著他發笑,“只說你現在待怎樣罷。你執劍闖進來是想逆上嗎?” “屬下不敢?!逼蠲骰仡^看了看段干卓,見他也正涎著口水望著自己,眼中似有寄希。 祁明一時心痛又心軟,想若自己再不為他出頭怕他當真就命不久矣了。 祁明又看向了湛淵,“只是那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給先生喝了,這世上一定還有別的法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