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秘密？不過就是一群人閑扯出來的。他們不還說我在千軍萬馬中取了徐頃嘉的首級，平了叛亂？你可該記得，當年我不過就是趁夜晚潛進去將你和元珝救了出來，都沒見到徐頃嘉人。明明是小辰平定的叛亂，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倍胃勺堪央p臂枕腦袋后面，懶洋洋道，“誅馭門還是他在位時下令讓我創的，我是第一任門主，便賜給我讓我打造件信物?！?/br>
    元恪有些吃驚，“那……那江湖上傳說現在是湛淵掌管誅馭門?！?/br>
    “不錯?！倍胃勺繃@息一聲，“自打我們被淵寧帝派人追殺后，誅馭門便解散了?？晌乙怀鰜聿胖喇敵跷业娜司谷欢几怂?，也是怪事。我當時選的都是忠義節烈之徒……現在他們竟然追隨湛淵做出刺殺忠良的事來，真是諷刺?！?/br>
    元恪義憤起來，“那六年前哄騙我傷了先生的便是湛淵了！他到底是何人？他為何要抓先生？”

    “不知道?！倍胃勺客铝丝跉?，“小辰已經查了六年了，卻沒查出他一點蹤跡。不過誅馭門近來動作越來越大，怕是……”

    元恪急忙表心，“先生，我將來一定殺了他替先生報仇！先生要同我講的便是這一件事嗎？”

    段干卓沉默了很久，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當年他并非只抓了我一個……同我關在一起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有，零零總總加起來得有一千多人，只有我一人活下來了。湛淵每月只會命人往那里投一點摻了毒的飯食，就這點飯食也逼得我們人人廝殺……”段干卓說著說著哽了一聲，才繼續道：“那飯菜里的毒量不足以直接致死，但吃多了會全身潰爛而亡。體力差的搶不到飯的餓死了，體力好的搶到飯的毒死了……”

    元恪急的站坐身，“那先生！”

    “我？”段干卓怪笑了一聲，“我被鎖鏈鎖著，搶的到便吃一點，搶不到便餓著，餓的我把身邊的寒冰都嚼完了?？赡芰曃渲松眢w好些，毒一直沒發?！?/br>
    元恪聽得出了一身冷汗，暖風一吹竟打了個哆嗦，盡管猜到了還是問出了口，“后來呢?！?/br>
    “后來……大概幾個月后吧，那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我一開始還按他們送飯的次數記著日子，到后來就不數了……大概幾個月后吧，那個時候人就都瘋了，都變成鬼了……有個聰明的鬼想了個法子，吃飯不行，不吃也不行，那便吃人吧，最好是吃那些沒過吃飯而餓死的人，他們身上干凈，沒毒。一個人這樣做了，剩下的人也就都會了。還好那里氣候冷，尸體不腐爛，那就吃吧……那時候活著的人還多，但是吃啊吃啊，就把死的吃沒了。那沒法辦了呀，就只能吃活的了?！?/br>
    元恪胃里一陣陣作嘔，“先生……先生……”

    “他們吃會選定一個人，然后一群人瓜分了他……他們看我被鐵鏈子拴著還活著，就想先吃我來著?？晌遗滤?，沒活夠，更不想被人生吃了……他們都等不及殺了人再吃，愛生吃……你也知道，我要是不想死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他們試了幾次發現吃不了我只后就打別人的主意去了。先是強的吃弱的，后來強的吃強的，到最后就剩了倆人……我和……和一個差不多一歲的娃娃，或許還要小點，我也不清楚，是個女娃娃，她是在那里生下來的。她母親生完就死了，就生在我的腳邊……我拿點人血喂她她竟然活下來了……對了，我沒說，但你也該猜到我是怎么活下來的了吧？”

    看段干卓湊過來的臉，元恪嚇得一顫。

    “哈哈哈，”段干卓看他這幅樣子樂得大笑起來，差點笑出淚來，下體的東西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對對對，我也是那樣活下來的?！?/br>
    “先生，先生，別笑了……”元恪猛覺心中一陣陣絞痛，緊緊抓緊了左胸，扶著地久久緩不過來。

    “后來她也死了?！倍胃勺坎恍α?，平靜道，“不能浪費?！?/br>
    第23章

    “先生……先生是如何逃出來的？”

    “再后來，見就剩我一個，湛淵派人天天往那里送食物，倒沒餓著我……我知道那飯食里有毒，尋思著哪日毒死了也就算了，可也沒死，現在我身上我知道的毒有五種，還有十幾種不知，一直沒毒發也是怪事……我也不知道湛淵這么折磨我們這些人是為何。小辰一直在找我，終于打探到消息，將我救了出來，卻也沒抓住湛淵，那時我才知道我已經被關了五年。去找你們之前我在這谷中已經呆了一年了，因為我剛出來時見人就怕，眼睛見不得光，話也說不利索，一年時間才好了些，便出去尋你了?！倍胃勺空f完張開雙臂，抬眼打量著他，“喏，我都同你說了，若不嫌惡心你現在要就是?！?/br>
    見他仍低著頭不動，段干卓慢悠悠地爬起身就要走，卻被猛然竄起的元恪緊緊抓住了胳膊。

    “我要先生！”元恪雙目猩紅，狠狠拉扯著他壓倒在地，一口咬在他的喉結上，流連半晌才喘過一口氣來，“我要先生！我發誓，終有一日我必讓湛淵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止一次想過死……可我現在只恨命短，真想能陪伴先生終生……”

    段干卓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一伸手撈住他的脖子壓到了自己胸膛上，隨著他的唇難耐地仰了脖子……

    那段不堪的過往他連辰司殺和言敏都沒告訴，就是怕他們厭惡了自己，可是沒想到自己酒后吐真言竟同他說了，原想著他會遠遠的避開自己，從今往后連師徒都沒得做，卻不成想他竟然還愿意這樣時時刻刻伴著自己，世上又還有誰能為自己做到這般？段干卓心里倒不由得真生出幾分感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