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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毒的心計!” “都說狐類狡詐,果不其然!” “幸而少族長聽了我們勸告,才沒上你的當……” 奴隸們你一言我一語,幾乎全然忘了原本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他們如何有力氣在這里破口大罵,他們盡情宣泄著心中的不甘、憤怒與怨恨,對象是誰并不重要,并在眾人七拼八湊的零星言論中漸漸相信了他們憑憤怒與想象所構建的事實——小狐貍欺騙了他們,小狐貍十惡不赦。 若不是小狐貍突然出現,在中間搗亂,他們說不準早就干掉那些狼人軍隊,沖出奴隸場了。 落楓垂著頭,捏緊拳頭,幾次想開口,但想到什么,又屈辱的咬牙忍住了。 他肩膀上背負著全族族人的性命與符禺的未來,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罔顧自己的身份與使命。小狐貍明顯矯造王命,騙了他們,這是事實…… 昭炎沒理會眾人的喧囂聒噪,視線始終停留在長靈身上,又問了句:“你真那么跟他們說的?” 這顯然還是一開始的問題。 奴隸們紛紛豎起耳朵,默契的停止喧鬧,想看看那個狼族暴君會如何處置假造他王命的小狐貍。只要那個暴君的怒火悉數遷延到小狐貍身上,定然不會再拿他們如何。畢竟,狼人還要靠他們的技藝鍛造武器。 長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落楓面前,伸出手:“拿來?!?/br> 落楓幾乎是倉皇抬頭,茫然道:“什么?” 長靈道:“我的藥,拿來?!?/br> 落楓一怔,機械的松開滿是冷汗的掌心,將那只幾乎被他攥碎白瓷瓶遞了出去。 長靈瓶口向下拔開瓶塞,青色藥丸立刻雨點般滾落一地。辛苦煉制了一夜的藥丸,就這樣被他棄如敝履。 一個年長的奴隸脫口道:“你、你怎能……” 長靈沉默走到麒麟獸前,抬起頭,平靜而倔強的望著昭炎,道:“是,是我承諾他們,只要他們不跟著褚云楓一起反,待你獲勝,褚云楓能給的條件,你一樣能給?!?/br> 那是小獸被逼入絕境時才有的孤絕神情。 一片死寂中,昭炎點頭,輕“唔”了聲,而后微微傾身,伸指擦去小東西烏發上沾的一片草葉,道:“本君不是還讓你告訴他們,只要他們不背叛本君,本君愿意冰釋前嫌,出資為他們重建符禺么,你沒說?” 奴隸們眼睛霎時一亮。 長靈呆了片刻,道:“我忘了?!?/br> “這也能忘,笨?!?/br> 昭炎屈指,在小東西額上彈了一記。 長靈沒有躲,額上立刻起了道紅痕。 落楓不敢相信的望著昭炎:“你……君上此話當真?” 昭炎玩味一笑。 落楓警覺的問:“你笑什么?你不答應?” 昭炎道:“本君笑你們愚蠢,狂妄,不自量力?!?/br> 奴隸們面面相覷,都露出憤怒情緒。 “你們既不領這小東西的情,還顛倒是非,污蔑本君的人,本君憑什么要答應你們?!?/br> 昭炎嗤笑一聲,眼底笑意消失,卻而代之的是深刻的冰冷和諷刺。但因為有某個小東西在,他還是盡力壓制住了胸中戾氣,淡淡道:“既想與本君談條件,就別拿糊弄褚云楓的那套來糊弄本君?!?/br> “你們表面是沒反,但你們私下里將那批靈弩販賣給褚云楓,傷我鐵騎無數,單憑這一點,本君足以將你們千刀萬剮?!?/br> “給你們治病,留你們性命,已經是本君對你們最大的仁慈。你們竟還癡心妄想解除奴隸身份?只要有本君在,你們一輩子都別想回符禺?!?/br> 當然,為了全一全小東西的面子,他還是特意問了一句:“本君這么說,沒毛病吧?” 長靈點了下頭。 事情再次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反轉,以青羊為首的眾奴隸徹底懵掉。 落楓喉結劇烈一滾,忍不住道:“可你親口許諾過我們——” 長靈立刻道:“可我并不知道你們已然將靈弩販賣給褚云楓。再說,所謂的承諾,在少族長和你們符禺人眼里真的那么重要嗎?” 落楓神色一僵,面上血色倏地褪盡:“沒錯,我是承諾過要帶你一起逃走,我心底里也的確愿意那么做,可我是符禺的少族長,必須時時以族人的利益為先,我不能……” 長靈冷冷道:“少族長,你失言了?!?/br> 落楓一震。 昭炎眼睛則危險的一瞇:“什么一起逃走?” 長靈小聲道:“跟你沒關系?!?/br> 可昭炎只需腦筋輕輕一轉,便能想通此中關節。 這小東西,真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不僅背著他和旁人勾搭在一起,欺他騙他,造他的反,竟還想和符禺人私奔。 昭炎垂目,直接伸臂把人撈了上來,道:“到底有沒有關系,要本君審了才知道?!?/br> 大約剛從戰火與雨幕里奔馳而來的緣故,他即使刻意壓制了,眼神里也總控制不住的散發出失而復得的炙熱光芒與瘋狂的占有欲。 長靈立刻炸毛的小貓一樣,警惕的瞅著他,并將手抵在他胸膛的鎧甲上,在兩人之間隔出一段距離,拒絕他繼續靠近。 昭炎長眉一挑,想把人圈在懷里,依舊被長靈輕輕躲開了。 昭炎眼底漸漸浮上層陰霾,顧忌著有外人在場,終是艱難克制一番,任由長靈如往常一樣蜷在獸背上,調轉方向,御著麒麟往洞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