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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頭在地上翻滾了兩下,好不容易才取出了懷中的白瓷瓶。 周蘭木緊緊地捏著瓶子,目光赤紅,仿佛要吃人,此刻若有人推門進來,一定會以為他已經徹底瘋了。 “哐啷”一聲響,瓶子被他遠遠地扔到了房間的另一邊,竟然沒有摔碎,還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滾了兩圈。 周蘭木大口喘著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著撿回了那個白瓷的瓶子揣回懷里,然后重新重重地坐回案前。 從前這樣的日子過得還少嗎?為何如今只是想起,便有這樣尖銳的痛楚…… 他頭昏眼花,半天才看清自己面前一張陳舊的地圖,宗州以西的十二城以紅色標注,姻癡山脈深沉的陰影籠罩在一側,仿佛一團黑霧。 筆在手中抖得厲害,周蘭木不斷地告訴自己平靜,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最終他終于平靜了下來,執筆在一側寫了個“善,朕必如期與大君晤面”。 又寫了一句“姻癡山前,舞韶關北,有城扶孜,邀君同游”。 寫完了這兩句,他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把筆扔了出去。蘸滿了墨汁的毛筆“滴答”一聲,在姻癡山的小三角上落下一個漆黑的墨點。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換地圖到西邊,會一會 殤·異族靚仔·中二病患者·允 第91章 姻癡會 傾元三年,滿天紅第一次見到烈王。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細胳膊細腿的少年模樣,瞧著半分傷人的威懾力都沒有。他毀容出逃,將前來追捕的西野人殺得一個不剩。 烈王沈望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個人的尸體旁邊仔細端詳,沈望見他渾身血跡,瘦弱可憐,卻不知他心中想的是,怎樣把這人的腦袋從脖子上拽下來。 他被沈望帶去了宗州。 在他的庇護之下,自然更加安全,西野人知道他毀了神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在這期間他與沈望相處融洽,沈望幾乎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對待,每一次沈望含著贊許瞧著他的時候,他總有錯覺,這人在透過他看著別人。 后來滿天紅才知道,他真的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兒子。 知道這件事是在某一個夜里,他偷偷溜出軍帳,卻無意間偷聽到了沈望同一個人的對話。 似乎是身份極為貴重的人,沈望對他很是尊重,為了掩人耳目,帥帳之外連守衛都沒有。他輕輕地從一側飛身掠去,藏在了帥帳之上。 他聽見沈望說:“北方部落惹是生非并非一日之禍,大印與北部聯盟這一戰太過要緊,一定要勝,要勝,便不能留下草種,春風吹又生?!?/br> 對面帶著兜帽、看不清臉的人卻沉聲道:“朕只是覺得早些結束也好?!?/br> 沈望卻道:“窮寇不追,何日才能結束?” 沉默一瞬又緩緩道:“你到此處本是不該,便帶著杜源往南去罷,不必與我一道?!?/br> 那人說:“此仗打完,我便帶著承陽往入云去賀你長子生辰?!?/br> 沈望笑道:“甚好,我在軍中撿了一個養子,屆時讓你瞧瞧?!?/br> 滿天紅在帳頂聽得無趣,他似乎聽說近日沈望與眾將軍出了些分歧,這帶著兜帽的人恐怕便是如今大印的掌權者,兩人一番言語,便各自去了。 第二日,沈望整軍往北去。 他一直跟著沈望,這次也不例外,北部據說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此番往北去追,也不過是想要將余孽絞盡。 大軍在河邊修整,一切本是風平浪靜。 直到夜間西野人的火把映亮整個帳篷,他才知道這不過是北部和西野聯合設下的圈套。 兵力懸殊巨大,又是有備而來,沈望帶軍苦苦守了一天半,最終還是沒有撐住。 畢竟主力的軍隊跟著杜源往南去了,消息難遞,折返的時間也太長。沈望本來以為這只是北部的叛亂,卻不知西野人也插了手,絞盡腦汁讓他落進來,只是為了將大印最好的將領徹底消滅。 他跟在沈望身邊,被他護在身下,溫熱的鮮血順著脖頸一滴一滴劃下去。自少時他便在西野殺人如麻,從不曾有一刻,如今日一般感受到生命的可貴。 窮途末路的將軍跪在河岸邊,背上插滿了箭矢,他一手握著自己的鐵槍,身上鮮血淋漓,即使只有他一人,遠方的西野與北部士兵仍舊不敢貿然靠近。 他聽見沈望道:“我一生勝績無數,自負狂妄,應該付出代價,只是最后的代價,卻要賠上我無數兄弟的性命……” 他聽見遠方有人用西野話低低說著什么,又被翻譯為重華族語言喊出來:“沈將軍,你是英雄,如果能放下手中的武器,西野將敬你為尊貴的上賓,你難道想隨著這群嘍啰死在這里嗎?” 他從沈望懷中爬出來,低垂著眉眼,生平第一次喊出那個稱呼:“義父,你可有什么愿望未曾實現?” 不到十歲的孩子,如此平靜地望著他的眼睛,沈望一怔,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認真而艱難地說道:“我唯一所愿……便是你活下去?!?/br> 滿天紅點頭:“我一定會活下去,你沒有別的牽掛了嗎?” 沈望握緊手中鐵槍,良久才道:“我對不起我的兄弟們,理應下黃泉給他們賠罪,我對不起……我的妻兒,甚至連面都不曾與我的孩子見過,若你有朝一日能夠碰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