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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歇拼命地去抓獄門上的鐵質柵欄,晃得身后的鐵鏈嘩啦作響:“不可能!是誰讓你說這樣的話的,是誰?你們以為……以為……” 這句話尚還沒有說完,他便捂著心口跪在了地上。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努力說服自己,這個人不會這么無情,就算傷了他那一劍,也說不定是緩兵之策。兩人朝夕相對了那么久,他信任楚韶,絕對不會為了那些飄渺的身外之物,做出這樣的事情…… 然而那些被他一點一滴強迫著建立起來的信任,在一瞬間徹底崩塌了。 風歇伸出手來,右肩的傷因為缺少仔細的治療,還沒有好全,抬起來有些費力。他拉起袖子,看著自己的手臂,手臂上那個黑色的月亮沖破了方和給它的禁錮,清清楚楚地顯現了出來。 仿佛是一個嘲弄的微笑。 腦海中渾渾噩噩,多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反而一句都聽不清了。諸天神佛帶著悲憫的微笑,看著他墜入無間,不為所動。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東西,但是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親情,友情,忠誠,信任,愛,還有……他,二十多年以來擁有的一切,原來不過都是一場空。 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多年以來的野心,繃緊了從不敢松的神經,竟會因一個人崩潰得這么容易。 然而在這樣的時候,閉上眼睛,他還能瞧見對方的樣子。 飛揚的鬢發,明亮的眼睛,楚韶天生就愛笑,笑意里蘊含的東西讓他曾經產生過錯覺,以為他是真心的。 他揚鞭策馬,醉月舞劍,是中陽城里最明亮的少年;他也披堅執銳,登高而呼,是大印朝中威名赫赫的將軍。 他愛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可如今想來,就連渾渾噩噩的那一夜,應該也是他們早就商量好了,讓他放下所有戒備的手段。 欺騙了自己這么久,他卻一直不肯放棄最后的那一點兒希望。 ——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全都是假的。 愛過這樣的一個人,真是枉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直到一個小而急促的聲音把他從臆想當中拉了回來。風歇抬起眼睫,面前帶著兜帽、身著獄卒服色的那個人,卻是好久未見的周云川。 風歇沒有驚異,也沒有激動,他平靜地問道:“云川,你來干什么?” “殿下!”周云川卻在他面前跪了下去,他臉上有些擦破的傷口,想是也被追殺了許久,他重重地叩首,眼淚霎時流了滿臉,“我一直到今日才尋得機會來見您,真是罪該萬死……我近日來與桑大人想盡辦法,動了所有能動的江湖勢力,想要救您出去……可是戚、衛賊子一刻不松,現在也只能趁有國婚來看您一眼,您一定要保重,我……” 周云川的目光從他裸露的脖頸上那些帶著凌虐意味的指印上掠過,話語便生生斷在了空氣里。風歇低頭看了看,甚至沒有伸手拉一拉衣領,沒有羞恥,也沒有憤怒,平靜如死水:“不必了?!?/br> “他們……他們竟敢這樣對您!”周云川氣得發抖,“我必要……必要把他們碎尸萬段??!殿下,您保重,我一定會想辦法救您出去的,您等我一段時間!絕對不會再過多久的!” 風歇卻笑了,笑意里滿是疏懶:“云川,真的不必了……你快收拾收拾自己,趁早離開中陽罷?!?/br> “殿下??!”周云川置若罔聞,淚意朦朧地看他,“您……您可知道上將軍今日大婚?” 這種時候他還能聽見自己一瞬間呼吸一滯的聲音。 ——不必懷疑了。 ——真的不必了。 “我知道,”風歇仰頭看了看,隨后笑道,“跟我有什么關系呢?他娶妻生子,拜官拜相,得千人艷羨,萬人敬仰,統統與我無關。只可惜我此生沒有機會親手把他殺了,當真是遺憾?!?/br> “我一直不敢相信他會叛您?!敝茉拼ㄒа狼旋X地說道,“如今看來,他當真是這樣的無恥小人!殿下您切莫再為了這樣的人傷心,我求您了,您保重自身,待云川救您出去之后,我們再……” “你走罷?!憋L歇回過了身,語氣微涼,“蘭閣的手伸不進中陽,我雖不知衛叔卿的兵從何來,但玄劍大營握在楚韶手里,你拿什么跟他抗衡?走罷,不要再來了,不要讓更多的人為我死去,卻什么都改變不了。不必想辦法救我了,我與這人世羈絆已盡,即使能夠逃得出去,也是茍延殘喘,難道你真要隨著我東躲西藏地過一生么?” 周云川震驚地看著他的背影,咬著唇又磕了一個頭:“即使殿下如此說,云川也不能放棄……今日時間緊迫,云川再不能多留,只求殿下念著我、念著桑大人、念著天下千千萬萬等著您的人,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風歇沒有回頭,平靜得仿佛一尊神像。周云川爬了起來,轉身剛走了幾步,卻聽得清清冷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云川?!?/br> 周云川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塊玉佩便從獄中被拋了出來,掉在他腳邊的稻草上。周云川彎腰拾起了那塊玉佩,觸手生溫,玉是好玉,但雕刻算不得太好,邊角帶著很不常見的紅色,像是血跡一般,他抓緊了手中的玉佩,突然摸得背后有刻字的痕跡。 “河清……海晏?”周云川喃喃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