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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主席雖然與林督理有交情,但并不算得很深,而且兩人還連帶有一點競爭關系在,這就讓林鶴鳴很不好把這個人事不省的程靜微送回滬城,因為他怕程主席借機發難,影響林督理的名譽。 張曉寒經過這一夜的心猿意馬,自覺是對程靜微產生了不小的好感,這時又聽許團長和二少爺如此討論她父親的超然地位,就更加確定自己是對她一見鐘情了。 這感情的來源,一是臉,二是權。 程靜微在夢中輕輕抓著張曉寒的手腕,夢囈兩句,林鶴鳴聽見聲音,立刻去她床前,低聲喚道:“程小姐?” “醒醒?!?/br> “二少爺,這位小姐需要休息?!避娽t忙活完手里的事,開口道:“雖然病情發現晚,但好在她的求生欲望強烈,大體能熬過去的?!?/br> 聽到此處,林鶴鳴和張曉寒雙雙松一口氣。 第56章 ============================== 林鶴鳴深深望一眼程靜微,隨后將眼神轉移到許慎身上,他不動聲色的退出去,從許慎手里接過香煙,放進嘴里:“程主席對老爺子多有不滿,這位程小姐,等她身體好一些再送回去吧?!?/br> “是,依屬下看,少爺親自送回去更好?!痹S慎知道程主席在背后多有小動作,若林鶴鳴做足禮數,親自把他的千金送回去,也許能博得他幾分好感。 林鶴鳴側頭,從嘴里噴出一柱青煙,淡淡然開口道:“這是無用功,他跟老爺子明爭暗斗都多少年了,壓根兒沒個停的時候?!?/br> 許慎想起往日程許二位大佬見面時的情形,平靜之下波濤暗涌,直讓人脊背發涼。林鶴鳴說得在理,可兩家人的關系也并非沒有轉圜的余地,他在心里默了一陣,心道,如果聯姻呢?那么林鶴鳴一定會是最后的贏家。他做下一個判斷,然后開始斥責自己對林思渡的不忠。 眾所周知,大名鼎鼎的程主席,只有這么一位千金小姐,雖比不得同窗的林三小姐艷麗,但她更像是玻璃罩里的嬌花,被精心澆灌養大。 如今到了能夠談婚論嫁的年紀,只是不知道誰能揭開這層玻璃罩,將她摘下。 林鶴鳴坐在紅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打量外界,他明白許慎的欲言又止,不過是考量良禽如何擇木而棲這件大事。借人時他是從未想過要從林思渡手里搶人的,畢竟他沒有信心能夠把這幫丘八管理得像周世襄的部下一樣服帖。 偶爾作惡可行,惡貫滿盈就不好了。 他抖抖煙灰,瞥了許慎一眼:“下去吧,送她的事我再想想?!眲倎砩嚼锊痪?,他還不想離開周世襄。 許慎起身,微微頷首鞠躬,不聲不響的退了下去。他覺得林二和周世襄之間有種微妙的磁場,但他不愿,也不敢去捅破,無論如何,這位二少爺的手段,他是不想領教的。 午后下了一場小雨,許慎聽從林鶴鳴的命令將刑場架在霍家寨門前,三個被抓的土匪年紀都不大,知道林鶴鳴打殘了霍泓,跟以往那些人不同,首先在心里就被震懾了一道;其次他們清楚林鶴鳴打的什么算盤,便都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絕口不提寨子里境況。 許慎見逼不出情報,又在山門外叫罵一陣,寨子里的人也都學精了,就是不出來應聲。許慎想著不要浪費時間,便下令把人綁上刑架,潑上汽油,一把火點了。 火勢漸大,三人在沖天的黑煙里嚎出此起彼伏的慘叫,身體在火焰的灼燒下逐漸萎縮,最后化為一抷灰土。 寨子里的人看見這光景,一部分生出畏懼之心,另一部分則堅定了死守到底的決心。 自從捱了林鶴鳴那一槍,霍泓的左腿就算是報廢了,膝蓋往下,全無知覺,無論他怎樣拄拐復健或是使用矯正器,那左膝蓋都無法再連接他的大小腿,使它們恢復如常。 霍泓知道自己從此都要依靠輪椅或是拐杖才能行走后,只覺眼前的天空都灰暗了。 聽見山門外的慘叫,他苦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坐在寨子的聚義堂內抽煙,小崽子推著輪椅站在他身后,頗有幾分憤恨的盯著外面,靜謐空間里,兩人似乎能聽見門外火燒炸出的噼啪聲。 霍泓想象出那副慘狀,忽從心頭嘔出一口黑血,雖然事后最親近的小崽子沒有抱怨他,但他知道,寨子里旁的人一定是在背后譏諷嘲笑他,尤其是他現在變成了殘廢,那些從前就對他不太服氣的人一定更不安分了。 小崽子見他難受,當即端一杯茶送去他讓他漱口,同時蹲在他跟前,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大當家的?!?/br> 再待他說,霍泓的眼淚已跌落下來,正好砸進他的手心。 霍泓為此自責不已,在小崽子看來,他這般多愁善感的模樣一點也威風,簡直不像他愛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山大王。 “別哭了?!彼f話時態度不算好,而手也不老實的在霍泓的耳畔掃過。 霍泓發覺這小崽子情緒不對勁,當即抬眼瞧他,一雙眼布滿血絲,正是恨意滿滿。 小崽子并不畏懼他往日的威嚴,直伸手去撫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霍泓的眼神凌厲起來,冷若冰霜地瞪著小崽子:“拿開!” “大當家的?!毙♂套佑悬c委屈。 “把你的臟爪子拿開!”霍泓認為自己生得英俊瀟灑,武力上又是打遍山寨無敵手,加以很讀過些詩書,簡直就是文武雙全之人,并不是小崽子這樣的下等人能夠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