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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叫她說得一噎,旁人也愣住。 于是蕭煥放下棺材,上前幾步,“既然如此,師太為何守在此處?” 明枯皺著眉在幾人之中看了一圈,神色更是不耐,“為何不見岳正亭?” 這句恰好又問到眾人傷心處,俱是沉默。唯獨沈望舒事不關己些,便老實地道:“讓師太失望了。您以為岳大俠那樣的傷勢,又接連遭遇了翠湖、綠蘿與……明月山莊的追擊,還能撐下去么?” “什么?”明枯神色劇變,“小魔頭休要胡說八道!” 沈望舒誠懇地道:“師太不信我無妨,這幾位您都盡可以問問的。柳姑娘、韓姑娘、蕭少俠……你們說我是不是在胡言亂語?” 見這幾人都不說話,明枯已經信了大半,卻仍舊不死心地望了岳澄,厲聲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為什么不回答我?你說話!” 岳澄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被明枯這一問,又忍不住紅了眼圈,大聲道:“是啊,被……如今不得不把他老人家暫時葬在樹林里,師太要去瞧瞧么?” “是誰殺的他?”明枯神色冷厲。 “沒人殺他……”沈望舒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了。畢竟岳正亭是受了刺激自盡的,死得太過難看,一代大俠死前卻聲名掃地顏面無存,連沈望舒都覺得有些不忍了。 明枯又死死地盯了眾人一陣,忽然冷笑一聲,“好啊,岳正亭,你便這樣死了么!好輕松好痛快??!” 岳澄立刻暴跳如雷,“你說什么!”人都死了,明枯竟然送上一句輕松痛快,難怪岳澄會發怒。 “你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死了,卻不是死在我手里,岳正亭,你還真是從來都沒把我放在眼里??!”明枯忽然怒斥一聲,霍然出手,一掌打向沈望舒。 不過眾人一直都防著明枯發難,見她搶攻而至,沈望舒便連忙足尖點地,驀地騰起三尺,向前一個空翻,繞到明枯身后去了。 但到底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明枯反應也快,頭也不回,反手一抓,正好抓住了沈望舒的腳踝。于是沈望舒不得不以那只腳踝為支點,橫身凌空一旋,將明枯踢開,落在了岳澄身邊,反手抽出他的佩劍。 “明枯師太,”沈望舒抬起一個“沛吾乘舟”的起手式,警惕地盯著那老尼,“方才不是還說您不是來抓我的么?您這樣的身份,出爾反爾,似乎有點不妥吧?” 明枯也反手拔了劍,“貧尼的確沒想抓你。只是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抓你也罷,直接殺了了事豈不是更好?!?/br> 蕭煥聞言不由得大驚失色,“師太!” 明枯卻并不理會他,一招純正的嚴華劍法脫手而出,氣勢不凡。 沈望舒自然是見招拆招的。不過蕭煥聽聞明枯想要人性命,嚇得不輕,也拔了溯光在手,也想往戰團里面裹。見他一動手,韓青溪也坐不住,柳寒煙想了想,也出了劍。 當然,他們這邊除了被奪去佩劍的岳澄都動手了,嚴華弟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也紛紛亮了劍,就要上去相幫。 但明枯卻厲聲道:“都退下!若有違者,門規論處!” “掌門!”嚴華弟子急道。 明枯又與沈望舒飛快的對了兩招,待兩人分開之后,才沉著一張臉,冷聲道:“本座只殺沈望舒,不涉及旁人,一個人還應付得來,你們動了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江湖上都看了我們嚴華齋的笑話?” 雖然是對著弟子說,卻也是讓蕭煥他們聽著——明枯只殺沈望舒,與旁人無涉,不想死的不要摻和其中。 如此一來,蕭煥便更加不解,“師太,既然您方才說從前并不曾與沈望舒打過交道,也并不想捉拿他,又為何一意要殺他?” “我與沈望舒是沒什么過節,可誰讓他有個好父親呢?”明枯神色一冷,劍勢如風如電,逼得沈望舒連連后退,“岳正亭的兒子,本座看不得!” 如此一來,已經做了十多年“岳正亭兒子”的岳澄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期期艾艾地道:“師太……從前您對晚輩,也不曾……” “如是那時候便知道岳正亭為了掌門之位不惜委身魔教又始亂終棄,你以為你還能活到這么大?” 這聽起來是另有內情的,蕭煥便飛身上前,將沈望舒帶入懷里退了幾步,“聽起來……師太卻是對岳師伯有些誤會?只是這沈望舒剛被認回來,又不曾在師伯身邊長大,您何至于此?” “誤會?若說從前還只是想不分明胡亂揣測,可與他武林大會上所說的話一通比對,還有什么不清楚的?”明枯怒道,“你們以為貧尼是怎么當上嚴華掌門的?從前我只是個普通的俗家弟子,雖然師父喜歡,卻武功平平,不思進取……” 沈望舒從蕭煥懷里脫出,勉強站穩,卻不經意地與他對了個眼神,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或許,這又是一筆說不明白的風月債。 果然,明枯道:“那時候岳正亭還只是個松風劍派的普通弟子,勤奮上進,武功又好,只是師長都不在意他。我看他為人的確不錯,便心生親近之意。岳正亭他……對我淡淡的,不說好,可也不曾拒絕。我想或許是他性子如此,也不在意。后來他被誣弒師,我還找了他好久,可惜并不曾找到他 “后來,他自己回來了,在武林大會上洗刷冤屈,且立了大功,得了掌門的青眼,我很為他高興的。只是后來,他就迎娶了江滟滟,有了兒子!”明枯越說越是悲憤,“我倒是私底下問過他為何如此對我,可他十分淡然,問我究竟是答應過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