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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到底沒說出口,畢竟當著師父說人弟子的壞話,又在人家的地方養傷,沈望舒又不是把腦子摔壞了。 秋暝被他說得愣住,良久之后,才淡淡地道:“無瑕這孩子,心性與你不同,自然也不好……” 沈望舒并沒有說話。 而秋暝卻仿佛真的在認真反省,安靜了許久,才重重嘆了口氣,“的確是我不好。我將無瑕帶回來的時候,卻是我妻兒遇難后不久,見他孤苦伶仃,于心不忍。只是無瑕比我兒也大不了多少,一見著他,便想起那苦命的孩子,越發不忍相見。想來到底是幼時對他疏離了些,故而他如今也并不與我十分親近了?!?/br> “秋居士,”沈望舒悶悶地笑了一聲,“亡羊補牢,尤未晚也?!?/br> 秋暝也笑了笑,“沈公子說得很是?!?/br> 二人一起笑了起來。只是片刻之后,沈望舒又慢慢恢復了一張波瀾不驚的臉,“秋居士,在下還有一個問題要問?!?/br> “沈公子請說?!?/br> “那日我們去沅陵,與我歲數相仿的,至少也還有葉無咎與岳家小公子,都是別家子弟,秋居士為何單單待我如此不同?”沈望舒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我……究竟有何不同么?” 秋暝也沉默了。 久到沈望舒以為他不會回答,要為自己的失禮而致歉之時,秋暝才輕輕地說道:“因為沈公子你的眼睛,與內子實在……太過相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排練節目,又堵到深更半夜才回家…… 幸好機智的我,存稿了! 第163章 章二一·葉落 畢竟武林大會在即,秋暝又是翠湖居的長老,需要cao心過問的事太多,也不能一直陪著沈望舒說話。不過翠湖弟子都得了吩咐,房門外要守,沈望舒有什么需得著的地方,也要盡量去做。 有什么樣的掌門多半就會養出什么樣的弟子,得了秋暝的吩咐,一眾弟子都老老實實守在門外。不過也有不同尋常的,比如,丁雪茶。 秋暝出去沒多久,這位姑奶奶便輕手輕腳地鉆了進來,見沈望舒平躺在床上,也沒準備折回去,反倒是將步子加快了。 可惜如今沈望舒沒心情跟她開玩笑,只是閉著眼,低聲道:“不知丁姑娘還有什么事么?” “呀,你沒睡著啊?!北蛔チ藗€正著,丁雪茶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甜甜一笑。 “莫不是丁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是一定要等沈某睡著了才能做的?”沈望舒仍舊沒睜眼。 丁雪茶連忙擺手,“不不不,其實我只是看看。剛剛你做噩夢了,應該沒有休息好,你現在傷得重,我正是想勸你多睡會呢?!?/br> 沈望舒終于上了心,睜眼坐起,慌得丁雪茶連忙將他按住,“你躺著呀,有話直說就是,又不是我就聽不見了?!?/br> “丁姑娘如何知道沈某做了噩夢?” 丁雪茶替他掖被子的手就是一頓,小心翼翼地道:“你說夢話了呀,一直在喊……葉無咎?!?/br> 竟已如此失態了嗎?沈望舒愣了神,只覺得一股強烈的不適之感在心里涌起。 只是他這模樣,倒是讓丁雪茶慌了神,“哎呀都怪我不會說話!我本來是想好生安慰你的,誰知道讓你更難過了。你……” “敢問葉無咎如今在何處?”沈望舒打斷她的話。 丁雪茶局促地絞著衣角,“這……我就不知道了?!?/br> 沈望舒自嘲一笑,“也是,死了個勾結崔離的,還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自然哪里夠遠夠寬敞就拖到哪去便是了?!?/br> “可不是啊,燕掌門既然決定讓燕驚寒扶靈送回洪濤水寨了,自然會找個地方好生存放的,只是我人微言輕的,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但總歸不會輕慢的?!倍⊙┎柽B忙擺手,水汪汪的杏眼瞪大,仿佛林間小鹿一般。 扶靈送回?燕驚寒?沈望舒嘴角一勾,譏諷之語還不曾出口,忽然眉頭一蹙,只淡淡哦了一聲,再無別話。 丁雪茶見狀,又要絞盡腦汁說些讓他開心的話,沈望舒卻干脆躺了下去,“丁姑娘,沈某有些乏了,想好生睡一覺?!?/br> “哦那好吧,你先睡,我……們都在門外,有事你叫一聲就是?!倍⊙┎栌行┦?,卻也不能說不好,點了點頭,有些不舍地向外走。 待房門合上了好一陣,沈望舒才閉著眼,懶聲道:“蕭少俠最近壁虎游墻的功夫又精進不少啊。不過這可是翠湖居的地方,那么多弟子就守在門外,您這么單槍匹馬地闖過來,也不怕被發現了?” 窗戶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白影翩然而入,又輕手輕腳地合上窗,緩緩走到床前,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 沒聽到有人回應,沈望舒也只作不知,仍舊閉著眼,且知道這人不會把他怎樣,還放心大膽地翻了個身,迷糊了好一陣,竟真的有了些睡意。 只是在快要睡著之時,他終于聽見背后的人嘆息一聲,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你……受苦了?!?/br> “還好還好,沒有受皮rou傷,還好吃好喝地供著,哪怕崔離來了都有人相救,我能受什么苦?”沈望舒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煥又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這人話里有話。那日事發突然,瞬息萬變,都沒來得及和沈望舒說上什么話,唯獨一句,便是不要他的好心。而那一日里,為了不讓沈望舒暴起傷了燕驚寒,蕭煥將他緊緊桎梏,這對于沈望舒來說,委實算不上好心。能擔得起這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