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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不見,驚寒愈發長進了?!贝蝾^的一個華服中年男子笑得甚是和藹,甚至還伸手在燕驚寒頭頂摸了摸,后者始終一副溫順的神色,“你忙吧,本座也不是第一回 來岳陽,只消報上名字,本座自去便是?!?/br> 燕驚寒連說不敢,到底還是安排了幾個弟子引路,才將碧霞派眾人送走。 至于另一邊的流沙幫,連門下弟子都不曾多分幾個眼神。 流沙幫亦是幫主親至。幫主是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領著弟子們出了渡口,才啐了一口,“什么東西!太華門倒以為自己是個什么了不得的了?當年倚霄宮什么勢頭?沈千峰都沒對老子這么不客氣過!” 后頭的弟子連忙示意他噤聲,“幫主,您怎么還在這時候提這個???太華門位列十大,咱們怎么能跟他們置氣呢?” “不過說起來也奇了,一向主事的不都是松風劍派嗎?什么時候輪到太華門來充這個大了?”流沙幫主非常疑惑。 可惜流沙幫眾也不明所以,紛紛搖頭,給不出個答案來。 “你賭輸了,給錢吧?!倍煽诓贿h處的茶棚里,沈望舒面無表情地沖著身邊的葉無咎伸出手。 葉無咎憤憤不平地把兩片金葉子拍到他手上,末了到底有些不甘心,又賠著笑問道:“小沈啊,你怎么知道這回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會比往常都多?” “剛剛那個沙驚海不是告訴你了嗎?”沙驚海便是流沙幫主的名字,不過沈望舒從前叫習慣了,開口也喊得十分隨意,“因為從前但凡召開武林大會,都是松風劍派出面說話的,這次卻忽然輪到了太華么,松風那邊也沒有任何的表示,所以大家都好奇啊,忍不住要來看看風向?!?/br> 容致卻是一臉迷茫,“好奇什么?” “好奇這個江湖還是不是松風劍派說了算啊。我就說么,這都要過年了,山遙路遠的,趕都趕不回去,如何會在這個時候前來赴會……哎喲!”葉無咎也是才明白,卻對著容致擺出一臉嫌棄的表情,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沈望舒敲了一記后腦勺。 容致也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不過片刻之后,他又嘆了口氣,“可是師父為什么也要來呢?師父似乎是一向都不把武林正道很放在眼里的,誰勝了誰成為江湖上說一不二的首腦,他應當也不很在乎才是啊?!?/br> 葉無咎拼著自己被打的風險,又丟了個白眼,“你傻啊,這次他么開武林大會用的借口是什么?是薛無涯,是九嶷宮??!就算你師父不關心薛無涯,到底還是記掛九嶷宮的事吧?我岳父都要來的?!?/br> “不惜自打臉替九嶷宮翻案也要將松風劍派拉下水,看來太華這次是勢在必得啊?!鄙蛲胬溧鸵宦?,忽然眉心一皺,眼神便直直地盯著前方不再說話。 兩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不由得神色一凜。 渡口泊進兩只大船,同時下來了人。不過這次燕驚寒可不敢厚此薄彼,畢竟一邊是同為十大的翠湖居,另一邊,卻是這次他們卯足了勁試圖打人家臉的松風劍派?;蛟S太華掌門在此還敢和松風劍派較勁,可燕驚寒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岳掌門,姜掌門。仇長老、楚大俠、鄭居士……”燕驚寒逐一見禮,畢竟兩邊來的人都不少,不能馬虎。 翠湖居能出阮清與秋暝這樣的人,便是整個門派上下幾乎都是淡泊名利的,也不甚愿意去參與江湖上的各種紛爭,至少在三年前剿滅倚霄宮之時,翠湖居便沒什么人參與,沈望舒幾乎沒瞧見什么眼熟的人。 當著松風劍派之人,翠湖居的姜掌門對待燕驚寒的態度既不熱絡,也瞧不出鄙夷,不過溫和地笑笑,只說一聲“賢侄辛苦”。 而松風劍派這邊卻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長老倒還罷了,連著門下的弟子也只是與燕驚寒平輩見禮,面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并沒覺得太華門此舉是何等過分何等冒犯,行完禮也就站好了,多的動作多的話是一點也沒有。 這也是沈望舒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岳掌門岳正亭。但見一個身材清瘦、身量頗高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頭,雖說鬢角見了些風霜,但樣貌卻是保養得宜的,不難看出年輕時的英俊。到底是一派掌門,氣度也著實不凡,只消一個眼神,便能輕而易舉地傳遞出震懾之意。 “哎,你瞧著這岳正亭怎樣???”葉無咎不嫌事大,伸手捅了捅沈望舒。 沈望舒只是不咸不淡地飲了一口茶,方慢悠悠地道:“沈千峰眼光還不錯?!?/br> 容致被嚇到了,委實是目瞪口呆。 而岳正亭身后站著的那個,便是楚江流楚大俠,也是蕭煥的師父。到底蕭煥是他帶出來的弟子,愛學著師父那樣穿白衣。只是楚江流比蕭煥儒雅多了,穿上一襲白衣是更相得益彰。 蕭煥、岳澄與韓青溪等人則是站在弟子的隊伍中,穿著自家的弟子服。松風弟子的膚色,男子為松石色,女子則為月白色,果真是應了一句“明月松間照”,衣袍柔軟而飄逸,遠遠一看倒真是恍若謫仙人。 不同于翠湖掌門親切招呼,岳正亭只是凝立當場,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燕驚寒,什么話都沒說。 燕驚寒也不是膽小的,只是岳正亭這樣一副高深莫測的態度,他是越看越覺得有些心驚,雖說在渡口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岳正亭即便是礙著身份也不會與他為難,可燕驚寒也知道太華此舉無異于一巴掌扇在人家臉面上,若是岳正亭真的氣急了,也不知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