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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驚寒笑得有些玩味,“哦?韓姑娘竟然不知道?在下還以為松風劍派如此功績,定然是會讓門中弟子耳口相傳的呢。不過無妨,此事在下聽家父說起過,只知一鱗半爪的,讓大家見笑了?!?/br> 江湖傳聞,最忌諱的就是道聽途說還以訛傳訛。燕驚寒身為太華門的弟子,應當知道此事不能開玩笑,卻仍然這樣說,想來是借著假說之名,要說些對松風劍派不利的話了。 果然,燕驚寒表現得老神在在,緩聲道:“聽聞松風劍派老掌門江前輩還在世之時,最中意的掌門人選其實不是岳掌門,而是他的大弟子齊云,不知諸位是否耳聞?” 他口中的“江掌門”乃是松風劍派的上一位掌門,他的獨女乃是現任掌門岳正亭的亡妻。能將獨女相托,這位江掌門還瞧不上岳掌門?這話怎么說怎么有點說不過去了。 “與江掌門何干?”見眾人難免都有開始竊竊私語,岳澄自然不能讓自家先人威名受辱,便立刻喝止。 “自然與江掌門有關。岳小公子,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外租父最初為什么不喜歡你父親嗎?”燕驚寒看似在詢問岳澄,其實并沒給他選擇的余地,而是自顧自地道:“因為岳掌門年輕的時候,不太得他師父喜歡,有一日,他師父將岳掌門責罵一番,岳掌門獨自出門散心,回來之后便被其他師兄弟扣了起來,說他因為新生不忿便鴆殺恩師,是狂悖忤逆之徒,應當押下去狠狠發落?!?/br> 岳澄最容不得別人說他爹的壞話,從前巫洪濤如此,燕驚寒便更是如此,“你胡說!” “這話自然是胡說的。但那時候岳掌門的師父忽然昏倒在地,此前所見過的最后一個人便是岳掌門,由不得讓人多想,不是么?”燕驚寒無所謂地笑了笑,“岳掌門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認,可是他師父昏迷不醒,也沒人能跟他對峙啊。松風劍派的規矩,幾位比在下熟悉,應當知道弒師的處罰是什么,簡直就讓人生不如死。岳掌門青年才俊,自己也不忍自己就這么折了,于是在幾位同門的幫助下,連夜出門尋找解藥去了?!?/br> 雖然這也算是說得委婉了,可到底還是在嘲諷岳正亭貪生怕死叛出師門。岳澄不能接受,眼看著又要鬧??删G蘿弟子倒是聽得專注,沒人提出質疑,韓青溪與蕭煥自然不能丟了自家顏面,到底把岳澄給按了下來。 不過后面的事沈望舒他們都知道了,和燕驚寒所說的兩相對照,事實真相也就大致浮現眼前。 岳正亭得知師父中的毒蹊蹺,連大名鼎鼎的神醫也只能抑制不能拔除,又聽聞瀟湘之地擅蠱毒者眾,便想著去試試,這一去便遇上了下山游歷的沈千峰。岳正亭如何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沈千峰卻是對岳正亭一見如故,聽聞他的難處,便主動把岳正亭帶了回去,并還真的給了他一份解藥。 “毒解了,真正下毒的叛徒也被抓住了,自然是要在門中公審的?!毖囿@寒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聽聞那沈千峰是跟著岳掌門去了松風劍派的,但不知怎么,就傳出了岳掌門結交魔教妖人的話,還說是這妖人蠱惑了那下毒的弟子,此番不過是假裝好心罷了。武林正道一向對魔教是嚴防死守的,自然不允許魔教妖人作亂,遇到一個便要重懲,江掌門便下帖子要召開武林大會,共同商討懲處沈千峰之法?!?/br> 原來其間曲折是這樣,不過這說法未免不合理了些。連燕驚寒都知道,九嶷宮一向不出世,就算沈千峰脾性自來都那么臭,堂堂松風劍派也不該把整個九嶷宮都定義為魔教啊。 “武林大會召開那一日,九嶷宮的宮主,也便是沈千峰的父親,領著教中幾個重要首腦前來營救兒子,為此還傷了咱們正道中不少前輩。這下九嶷宮就算不是魔教也不得不背了這個名聲了,于是各大派聯合起來,一同深入南疆,要夷滅九嶷宮?!毖囿@寒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神又在沈望舒身上一轉,“想必后來的事大家也聽說了,那沈千峰也便是惡名昭著的倚霄宮宮主,說起來……這位魔教大教主還是被蕭少俠一手鏟除的呢?!?/br> 方才燕驚寒所說的話,幾乎沒有一句是對松風劍派有利的,韓青溪也坐不住了,沉聲問道:“燕少俠,不知您說了這么多,與薛無涯之事有何關系?” 燕驚寒沒有搭理她,只是問柳寒煙,“請問柳姑娘,薛無涯作惡,除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之外,還為了何事?” 柳寒煙警惕地瞪他一眼,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思忖了片刻,才道:“薛無涯死的時候,我又不在當場,燕少主似乎是信不過蕭少俠和這位岳少俠的,那也無妨,親口問問秋居士與阮居士便是,他二人總不會說謊吧?” 燕驚寒倒是沒有理會這個激將法,“好吧,柳姑娘不知道,那在下就說說這幾日查出的結果吧。薛無涯私底下囤銀囤藥囤毒還擄掠青年男丁,其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九嶷宮報仇!” “小沈,你說這燕驚寒……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葉無咎委實有些吃驚,畢竟這些事情他們也是查了許久才發現的,而其間的細節,若非涉事者親口所說,他們也是不可能知道其中內情的。 沈望舒搖了搖頭,示意葉無咎不要在這時候多嘴,免得當了出頭鳥。 兜了這么一大圈,誰都明白燕驚寒所為何事了。就連沈望舒也要忍不住贊一聲,這家伙還真是心機深沉啊。就算這是他父親授意,能把話一環套一環地引向此處,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