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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秋暝也進來,沈望舒原是想坐起身來的,秋暝連忙抬手阻止,“身子尚未好,且躺著??蛇€有什么不適之處?” “多謝秋居士救命之恩?!鄙蛲鎲≈ぷ诱f了句話,又急問道:“那黑衣人擒住了么?” 眾人也沒料到他一開口就問了這事,拖著病軀,都遲疑了一瞬,才緩緩搖頭。 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在他不省人事之前,倒是也看了幾眼秋暝與之交手的情形。秋暝的功夫不弱,但那黑衣人明顯更強,一絲花巧都沒有,走的是一力降十會的路子。秋暝為人溫和,手下的招式也多半是留有余地的,自然不如那黑衣人要命的打法。 于是沈望舒又問,“船上的那些,可有捉到一兩個要緊人物?” 眾人又是一陣搖頭,葉無咎還雪上加霜,“逮到的那些,一問三不知,還白白占了一間客房來關他們?!?/br> “那個小頭目,武功雖然比普通水賊要強些,但合諸位之力……”沈望舒有些急,嗓音也便發緊了。 岳澄立刻瞪了他一眼,“說得倒輕巧,那人武功不算很高,但底下嘍啰眾多,又不都是飯桶,如果不是我們幫你拖住他們,你還能這般輕松地追著他到處跑?不問問其他人傷著沒有,就知道怪我們無能!你能耐,能耐怎么沒抓住他呢?還得讓我師兄來救你!” 一般來說,岳澄口不擇言的時候,韓青溪都是會喝止的。但今日韓青溪卻不曾說話,神色說不上厭惡,但也有些不滿。 倒是蕭煥,連忙道:“阿澄!那人藏有救兵,武功深不可測,豈是先前就能預料的?我技不如人,你怪他做什么?!?/br> 難怪韓青溪這么理智的人也懶怠阻止岳澄。 蕭煥大概近年來是極少受傷的,如今為了他傷成這樣,這師姐弟三人自有感情甚篤,也不怪韓青溪會生氣了。 原本這里也沒有綠蘿坊什么事的,但楚蘭藉忽然插口道:“幾位,不知你們方才說的,可是最近沅陵一帶人口走失的事?” “并非如此?!表n青溪順口一答,很快就覺得有些不對,“什么人口走失?” 綠蘿坊另外一名一向臉色都冷冰冰的女弟子這才道:“日前我們綠蘿坊接到有人求援,說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去眉山探親,逾越一個月未見歸還,一路打聽之下,得知兒女最后出現的地方是這沅陵赤山渡,而后便再也尋不到蹤跡。原本我綠蘿坊駐守岳陽,管不了沅陵之事??蓻]過多久,又有一人來報女眷走失,依舊是發生在沅陵。掌門見事出蹊蹺,便命我等前來查看?!?/br> “竟有此事!”秋暝聞言有些震驚,“既然苦主已經求助綠蘿坊,翠湖居便是不好插手的。秋某攜弟子查探的,乃是門下一弟子失蹤之事?!?/br> 楚蘭藉不由得更震驚,“什么?竟敢對翠湖居的弟子下手?如此猖獗,實在可恨?!?/br> 沈望舒擰眉聽了一陣,問道:“不知楚姑娘為何會覺得秋居士所查探的,與貴派的是同一件事?” 若不是方才詢問,都還互相不知道來沅陵所為何事,楚蘭藉這般一說,倒是有些奇怪。 綠蘿坊其余弟子也不由得望了楚蘭藉一眼,只怕也是覺得她方才所問有些莽撞。但楚蘭藉卻是不慌不忙,“據妾這幾日查探所得,那賊人的行跡似乎是在涌波山莊之內。而當地有人告訴妾,這涌波山莊,乃是遠運船行的老板薛無涯所建?!?/br> 薛無涯?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先前答秋暝話的那個女弟子當即就變了臉色,“你既已探知如此重要的線索,為何不告訴諸位師姐妹?” “柳師姐出身琴堂,不是最不愿搭理茶堂的弟子么?”楚蘭藉不慌不忙地說著,“師妹我曾有幾次想與諸位師姐妹說的,可是柳師姐不愿意聽罷了?!?/br> 不管是作為倚霄少主還是明月弟子,沈望舒最不耐煩的就是本門上下的勾心斗角,好沒意思。他不等那個姓柳的弟子說話,便打斷道:“請問楚姑娘這邊有些什么線索呢?” 秋暝卻一抬手,示意楚蘭藉先莫要說話,“分條縷析抽絲剝繭最易消耗心神,岳少俠現在身子還虛,還是靜養的好。此事咱們先理個頭緒u,在一并告訴岳少俠吧?!?/br> 沈望舒原不想答應,但想著秋暝畢竟也是為了他著想,不忍拂逆人家的一番好意,便點頭道:“多謝秋居士?!?/br> 既然秋暝都發話了,在場的都是小輩,也只好點頭稱是,紛紛出了房間。 蕭煥其實是想留下的。盡管沈望舒方才冷言冷語的確把他一腔溫情給盡數澆滅,可他還是想陪在這里。 岳澄一蹦三尺高,“師兄,你傷得也不輕,還一天沒好好休息了,你還是去歇息吧,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br> “可我想……”守著他。蕭煥說不下去了。他怕沈望舒這樣難受,但一個人待在此處,并無親朋故舊相陪,孤零零的,實在太過可憐,畢竟他自己身邊還有師兄師姐作陪。只是他又憑什么留在此處?對于沈望舒來說,蕭煥到底算什么呢?即便是個故人,那也算是舊怨吧。 沈望舒輕輕嘆了口氣,“蕭少俠,十日之約已過半,如今手上卻還并沒有多少線索,還須得你們去細細查探,早日養好身子的好,在下也不便與你們添亂?!?/br> 話已至此,蕭煥即便再不愿意,也只好由著韓青溪與岳澄扶著回了自己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