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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煥神色一凜,“你認識他?” “怎么不認識呢?蘇公子只要是去江南采買,來去都會在我們這兒吃飯的,都是多少年的熟客了?!?/br> 看來是問對人了。于是沈望舒問道:“那他最近什么時候來過?” “兩天前啊?!?/br> 沈望舒逼問:“再之前呢?” 伙計忽然警惕地看他一眼,“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打聽蘇公子?” “我是他師弟?!鄙蛲嫘Φ妹佳蹚潖?,“師兄大約是被人做弄了,這次買回去的藥材有些不對,師父不高興了,便令他去重新置辦,又命我沿路查問究竟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竟敢動我明月山莊的藥材?!?/br> 明月山莊在此地還是很有些名氣,伙計立刻對他肅然起敬,“難怪蘇公子才隔半個多月又出去了,我還當是你們那兒有什么時疫所以需要那么多藥?!?/br> 時間是對上了,蘇慕平上次路過赤山渡,按照腳程算,大約還真是半個多月前。 沈望舒原本以為要多打聽些消息,就一定要多掏些銀子,卻不想明月山莊的身份原來真么好用,索性就一氣問了出來,“那你知道他上岸歇息的時候,船一般都停在何處么?” 伙計倒是機靈,“不知公子問的是蘇公子自己乘的小船還是藥船?” “自然是藥船?!?/br> 不假思索地,伙計便道:“那自然是有遠運船行的伙計幫忙照看了。要我說他們東家也真是人才,知道許多客商其實都不耐煩在船上睡,便派了許多船工到港口,客商可以隨意上岸找客棧休息,遠運船行的船工幫忙看船,一晚上也花不了幾個錢,所以愿意請他們看船的人還挺多的,蘇公子就是?!?/br> 遠運船行,又是遠運船行! 這要真是他們想動手腳,把船交給他們照管,豈不是讓耗子落進了米缸! 不過這也奇了,要是遠運船行如此手腳不干凈,都不說他的生意如何做下去了,便是蘇慕平……來來回回許多次都沒發覺么? 沈望舒輕輕一笑,“遠運船行信得過么?從前有沒有聽說過出什么事?” “這倒不曾啊?!被镉嬕荒樢苫?。 問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沈望舒很是滿意,又坐著多吃了兩口菜,才額外多給了伙計幾個銅板,準備回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便有一道黑影風一般地撲了上來,張嘴就喊:“大有,你看見我家大有了嗎?求求你告訴我,大有到底去哪了,求求你了!” 撲過來的人腳步散亂虛浮,怎么看也不像是會武的。只是她身材壯碩,來得又突然,沈望舒一時酒足飯飽有些懈怠,才讓她撲了個猝不及防,險些摔倒在地。 蕭煥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摔,見他腳下有些踉蹌的時候,便猿臂一展,勾住人家的窄腰將人帶進懷里,飛快地推開幾步,同時空著的那只手暗自運勁,就要一掌拍出。 “住手!”沈望舒見他一言不合就要傷人,連忙喝止。 真是出息了啊,堂堂松風劍派的弟子,又是正道少俠的楷模,居然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當街對一個毫無武功的婦人動手,這要是傳出去,他蕭秋山不要臉,難道松風劍派也不用要臉了? “哎喲客官,真是誤會了!您千萬消消氣?!蹦腔镉嬕彩且笄?,一直送人送出門,正好見事不對,也跟著求情了。 一聽他出身,那狀若瘋癲的婦人便不再糾纏沈望舒,又朝那伙計跑去,“大有,大有??!為娘尋你尋得好苦??!快跟娘回家吧!” 那伙計有些尷尬,一邊靈活地躲閃一邊道:“大娘,桑大娘!您可看清楚了,我是小石頭,不是你家大有??!” “你認識她?”蕭煥問了一聲。 也正是因為他出聲了,沈望舒才發現他現在還被蕭煥抱在懷里,緊緊貼在胸膛上,自然就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如同有人忽然點了一把火,沈望舒只覺得渾身都燒起來了,尤其是與蕭煥相觸碰的地方,燙得驚人。 他連忙就要鉆出某人的懷抱自己站好,誰知這人的雙臂仿佛鐵箍一般,竟一時沒掙開。沈望舒惱了,重重推他一把,躲出一尺遠才站定。 哎,真是……可惜了。 幸而這時那個叫小石頭的伙計開口了,“認識,怎么不認識???桑大娘都在渡口晃了一個多月了,剛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現在都不清醒了,也真是作孽喲!” 那桑大娘似乎也發現自己找錯了人,嘴里嘟囔著“你不是我的大有”,又跌跌撞撞地往別處去了。 蕭煥連忙輕咳一聲,“這是怎么回事?” “哦,是這樣,這位桑大娘大概是一個多月前才來沅陵的,似乎是岳陽人。她說她兒子桑大有是某個商隊的船工,某次跟著船跑了一趟蜀中,大半年都沒歸家,她去商隊打聽了,才知道人家的船啊,又來回跑了幾次了,但都沒見過桑大有。她向好多個人打聽了,最后大概確定桑大有是在過沅陵的時候失蹤的,便一路尋了過來,四處跟人打聽。雖說桑大有是個船工,商隊的船又只在這兒停了一夜,他多半只會在渡□□動,但難保有個萬一呢?更何況,渡口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誰會注意到一個小船工??!”小石頭搖頭。 沈望舒擰眉,“所以她仍舊沒有找回兒子?” “瞧您說的,要是真的找回來了,誰會在這兒逗留啊,還不趕緊帶著兒子回家團聚去么!”小石頭嘆道,“桑大娘在這兒找了一個多月,一點消息都沒有,看這情形,隱約都要得失心瘋了吧。真是可憐見的,聽說桑大娘的男人走得早,就剩桑大有這么根獨苗了,卻還遇到這種事,可真是禍不單行啊。那桑大有也是,幼年喪父還不算,才十五六的年紀啊,多半也遭遇不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