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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沂在邊上看得清楚,容致只是沒有收住勢,往邊上偏了一下,如果十一自己躲開,容致最多就被呵斥幾句。但十一自己慌了陣腳,不僅大大地出了丑,還險些傷到了其他師兄弟,若不是容致反應快,現在演武場是只怕是要亂作一團了。 真真是蠢材! “大師兄,您可要為我做主??!”十一不依不饒。 好吧,容致和蘇慕平還有岳羲和親厚,犯不著為了教十一心生怨懟,常沂便揮手道:“行了別吵了。老七,是你自己晨練不用心,還擾得大家一道不得安寧,罰你抄一遍劍譜,不算我這個做大師兄的不公吧?” 十一還想說什么,常沂卻不讓他出聲。容致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抄一遍劍譜已然算是很輕的責罰了,只是要耗些時間罷了,于是干脆領罰而去。 明月山莊的規矩,抄劍譜抄藥經都得去候月閣的,沈望舒便帶著蕭煥等在從演武場至侯月閣的必經之路上,果然攔下了容致。 “四師兄?”見到本應受罰的人卻忽然帶著外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容致當然是有點驚訝的,但他本性沉穩,也沒有聲張,且學醫問藥的癡癥一下子就發作了,“四師兄臉色很是不好,似乎身體不適?要不要我替您把把脈?” “不必,只是傷口發炎有點發熱罷了,一會兒我找點藥帶走就是?!鄙蛲鏀[擺手,然后指了指身邊的人,“這個好像你沒見過,就是松風劍派的弟子蕭煥蕭秋山?!?/br> 容致也沒大在江湖上走動過,對蕭煥的大名倒還不覺怎樣,只是一聽松風劍派,便大驚失色——蘇聞怎樣討厭松風劍派門下弟子都知道,最近接連有兩人不長眼地闖山還罷了,四師兄怎的還明知故犯把人帶上山來? 莫不是……想從這兒拿到藥庫的鑰匙去盜碧芝草? “四師兄,碧芝草可是極難得的草藥,丟了我擔待不起,便是您也要跟著受罰的。為了個……不值當啊?!比葜嘛w快地退后一步,還想著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兩個人俱是一愣,差點沒明白過來容致在屬什么。 近段時日變故太大,都自顧不暇了,居然誰也沒想起蕭煥這一行三人來瀟湘的目的,卻是為了得一株碧芝草回去給岳正亭配藥。 蕭煥有些慚愧,沈望舒卻是十分好笑?!安贿^是把他們放走了我就被師父打成這樣,若是把碧芝草拱手相讓,我焉有命在?你大可放心?!?/br> 容致松了口氣,“那四師兄……有何指教?” “想請你看看藥,二師兄不在,就數你醫術最好,我是不成了,你且看看這東西是怎么配的?!鄙蛲嫒〕瞿莻€輾轉多次、里頭藥粉都所剩無幾的藥包,戲謔道:“若是看出來了,松風劍派上下可就都欠你一份大情了?!?/br> 容致對松風劍派沒什么概念,至于這份人情有多大,他也沒想過,只是聽見沈望舒說叫他看看藥就忽然來了精神,“好啊,四師兄咱們去藥庫吧?!?/br> 蕭煥看著是忍不住地想笑——蘇聞究竟收了些什么弟子,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不過在容致看了藥之后,蕭煥也扭轉了一些看法。沈望舒是純屬自己不學無術,進門這么久醫術還沒有一點精進,而容致這個自稱只學了皮毛的人,也沒花多少工夫,就把方子解了個七七八八。 “這藥真是厲害,四師兄哪里來的?”容致雙眼放光,又有些失落,“這藥沾水便能發散,煉制手法我不是太會?!?/br> 沈望舒倒是毫不意外,畢竟容致入門年限尚短,若是能一眼就看出這藥到底是怎么制的,山下那些毫無頭緒的大夫豈不是都要羞憤自盡? “藥材呢,能看得出來么?”蕭煥摸著下巴問。 “做麻藥的,定是要以曼陀羅做底,加生草烏、白芷、當歸、川芎……還有,還有天南星,應當還有羊躑躅?還有幾位藥我拿不準?!比葜掠行┻t疑。 沈望舒抄藥經的時候不少,不會看病,但藥方還是能背下來,聞言不由得驚訝,“這不就是麻沸散嗎?” 容致認真地跟他解釋,“做麻藥,大抵都是用這些藥材的,只是炮制的手法不同,藥效也會有些微的差別,這是最要緊的。但輔藥不同也會影響的,這劑藥的輔藥應當與別處不同,只是我不太瞧的出來……” 最要緊的東西還是沒瞧出來,也沒什么線索。蕭煥不禁有些煩躁。 “生草烏、白芷、當歸、川芎、天南星、羊躑躅……”容致口中還在念念有詞,似乎在思索,忽然又跳了起來,“師兄!我好像有眉目了!” “什么?”沈望舒半信半疑。 容致卻是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竄出去在藥柜里一陣翻找,取出幾味藥。時間不夠充裕,現研磨藥粉是不夠了,只能簡單地熬煮一陣,“如今沒有煉制,定然是不能遇水即揮發了,但師兄你聞,這氣味是不是一模一樣的?” 蕭煥半點也不通,但想容致也不至于說謊,便急問:“又添了什么?” “茉莉根和菖蒲?!?/br> 沈望舒沉吟,“茉莉根與菖蒲的藥性全然不同,竟能同用一方之中。老七,你是怎么想到這兩味的?” 容致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其實我也是亂猜的,下意識就想試這兩味藥,太熟悉了,仿佛就在嘴邊?!?/br> 以往沈望舒也是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藥方背得太順溜,一說藥材的時候還會順嘴帶出另外兩個。于是他笑著問:“這是哪里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