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嗐,女人。 八嬸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屁,老頭子想太多,多半是閑的,閑著沒事干就去給孫子洗尿布吧。 于是挑水的隊伍里就多了個抱著尿布的老頭。 溫如昫把家里的板車翻出來了,挑水效率太低,路途又遠,一個來回要四個小時,跑三趟一天就過去了。 用板車一次可以多運一些,就是遇到小路得把板車上的水桶解下來,單獨提過去,再將板車扛過去。 這事兒他沒法一個人干,必須有人配合。找村民配合麻煩,怎么分水就要掰扯半天。只得委屈老婆。 衛延不委屈,情況這么差,成天閑呆在家容易胡思亂想,不如出門做事,心里也踏實些。 每天傍晚兩人推著板車出門,深夜推著板車回家,臟衣服之類的順便帶到大河就洗了。 河水洗過的衣服有輕微的怪味兒,將就穿吧,反正經過烈日暴曬,不至于穿出皮膚病來。 有時運氣好他們能撿到死魚。河水被陽光曬燙,常常有耐不住熱的魚被燙死漂在河面。 都是些小魚,基地在大河下藥毒過幾次魚,大魚早已絕跡。 板車拉一趟水就夠他們用一天,下半夜的時候家里沒板車的村民就會來借。 借東西這事兒是個麻煩,借多了容易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借給這個不借給那個也會引起矛盾。 衛延干脆搞起出租,紅薯、土豆、青菜之類的都能拿來付賬,意思意思收點東西,免得別人蹬鼻子上臉 這樣一來想占便宜的,也就歇了心思。舍得花食物租板車的人家里都比較寬裕,沒那么事兒逼。 開始幾天有人說閑話,衛延充耳不聞,久而久之聲音就淡了。 院子里的井還是枯了。 村里其他井情況也一樣,僅有小貓三兩只還能出水,但也是隨時都要干涸的模樣。 大家都喝起了河水,河水經過木炭和棉布的過濾去除了異味,不過真正下嘴的時候仍舊膈應。 誰不知道二十年前鎮上的下水道直接通到了河里,也就最近幾年修起了污水處理廠,屎尿才沒直接沖進河。 鎮上那條小河是大河的分支,四舍五入,相當于……不能細想,多煮一陣捏著鼻子喝吧。 黃海生舍不得老婆喝河水,孕婦懷著孩子抵抗力差,要是河水里有什么超級細菌影響了孩子,再哭就晚了。 他厚著臉皮到井還沒干的姜家借水,姜軍也想把井水留著自己喝,看在孕婦的面上,借了兩次,第三次就不肯再借:“我家的井也枯了?!?/br> 黃海生將信將疑,掉頭去其他村民家問,問了半天毫無收獲。 古玫勸他,河水多過濾幾遍就是了,別人能喝,她也能,她沒那么金貴。 那怎么一樣,整個村就他老婆一個孕婦,好吃的他供不上,干凈水也供不上,還是不是男人? 黃海生犯起倔,古玫勸說無果,就任他去了,心想:多折騰幾天,折騰累了,自己就會放棄。 為了自己的孩子,黃海生爆發出空前的毅力和恒心,天天到最后枯那幾家去問,之前是說枯了,誰知道是真枯還是假枯,又沒親眼看見。 有幾家被問煩了,干脆領著他進院子里去看水井,天天問,他不嫌累,他們也累。 也有幾家被問出火了,門都不開,假裝不在。 對于這樣的人家,黃海生想法就多了,不敢開門給他看,證明心虛,心虛代表有水。 你不給我,我自己拿。 等姜軍幾個出門挑水,他就翻了進去。 姜家嬸子和姜老頭正躺搖椅上睡覺。 黃海生怕吵醒他們,動作特別輕,躡手躡腳的走到井邊,揭開井蓋兒,果真有水。 呸,什么玩意兒,有水都不借。 打了滿滿兩瓶水,黃海生還是不解氣,想了想,走到廚房,解開褲腰帶,對準燒水的銻鍋撒了一泡。 他水喝得少,尿的腥臊味特別重。 一泡尿撒得身心舒暢,正吹著小曲,背心挨了一腳。 原杰火冒三丈:“茍日的?!?/br> “原哥,原哥,別打臉?!?/br> “你他娘的夠損啊,尿啊,我讓你再尿,給老子把這些尿舔光”,他原杰雖然不是啥好人,但沒和黃海生發生過沖突,要不是今天走半路上水桶提手壞了,回來換提手,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誰會這樣害他。 得虧之前還發善心借過水給姓黃的,好人做不得。 黃海生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從小被黃婆婆嬌慣,這段日子下地也是做些輕巧活兒,哪兒干得過魁梧雄壯的原杰。 迫不得已真將自己撒的尿舔干凈。 原杰厭惡的撇嘴,咔咔將他手腳關節卸了,一手拿銻鍋,一手拖著死狗一樣的人去黃家。 姜家嬸子聽見動靜被吵醒,睜眼一看原杰在,又倒下繼續睡,剛剛夢里見著老幺了。 看見黃海生被人拖回來,古玫就知道要遭,忙迎上去:“原哥,怎么了這是?” “我不和你說,你去叫黃婆婆”,他今天是來要賠償的,不是來結生死仇的,一不注意推到、碰到孕婦,就變他理虧了。 黃婆婆正在給孫媳婦做加餐,聽見自個兒的名字就出來了,出來一看寶貝孫子鼻青臉腫,登時就嚎上了:“我可憐的孫子唉,什么深仇大恨你至于把他打成這樣?”